慕容昭拿下手套走进消毒室,冷色的灯光亮起来,门伴随着气体声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走过来,声音闷在布料中说:
“先生,有您的通讯,来自冯库lun·腓特烈先生。”
“我知道了,接到我的办公室,让他稍等。”慕容昭换下隔离服,上楼去办公室。他走进简洁明亮的办公室,接起电话。
“喂,腓特烈先生,什么事?”
“昭,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亲爱的弟弟,你的加百列先生让我转告你,他知道你现在在柏林。”
慕容昭只是沉沉的回了句:
“你告诉他我知道了,很快我会和他联系。”
然后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坐到办公椅上,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而后又拿起电话。
“你好,我是慕容昭,请帮我转加百列先生。”
“好的,少爷在图书室,我会马上为您接过去。”
加百列很少随身携带手机,他的手机还在慕容昭这,所以如果慕容昭想要联系他必须找个有固定机的地方转接,所以现在他有点后悔没把手机给他,如果加百列不听电话,那他们就彻底失联了。
“你好,先生。”
“加西亚,我接到了冯库lun的电话,我以为你会直接飞到柏林来。”
“我没想打扰您的工作,但您为什么要隐瞒您工作的内容?”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平静,接着加百列问:
“能让您这样做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项工作在您看来也很困难,或者说……危险。”
“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柏林的?冯库lun告诉你的?”
“我和他谈话时猜到的。先生,您在转移话题。”
慕容昭能感觉出加百列很生气,他甚至不再叫他主人,而是用第三人称的敬语称呼他,慕容昭想,但他仍然很冷静,没有拒绝沟通或第一时间愤怒的质问他,他真的成长了。一个成熟的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不问的跑过来,他们的很多事已经不再是单纯围绕着感情展开,而更多的是对于各方的责任。
“如果从我对于危险的定义来看,这不算什么危险,但如果从你出发,可能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危险……”
“那么您显然拒绝从我的角度出发……”
“加西亚我很抱歉,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带给你任何影响,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意跟你透露的原因。”
“您可以去做您要做的工作,就算这很危险,但您却不把这事告诉我,就算您明知道我迟早会知道。”
慕容昭沉默了。他曾经的确希望加百列毫无察觉的度过这短短的三天,这也是大多数人处理这事的方法,就算感到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深究,就算想要深究也没有能力,但加百列不同。
他其实早就知道加百列不会轻易被隐瞒过去。
而他现在几乎能听出加百列语气中的失落和难过,他不希望自己被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像七年前一样轻易的被隐瞒、抛弃,这只变得逐渐强大的狮子也逐渐有了和能力相匹配的胃口,他想要真相、想要比欲望和快感更多的东西,他想要他的灵魂。
而慕容昭仍在权衡他是否能给加百列真相。这不仅意味着加百列会了解对他来说并不算美好的记忆,更意味着慕容昭必须完全直面当初的错误,直面当初恋人离开的那种吞没一切的灰暗的绝望,他对加百列有信心,但对自己没有。
他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很感谢你没有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冲动的质问我,否则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我都没法原谅自己,我知道你想了解更多,但加百列,我很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欺骗你,这是最后一次,好吗?”
加百列站在图书馆的窗前,窗棂的影子被光推入室内嵌在地板和墙面上,他浓密的睫毛投下的Yin影完全隐没了眼光,他只是拿着电话低声说:
“或许我不该问这么多,主人,但我没办法再回到七年前的我,我知道自己能做到的更多,就会变得更贪婪,人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而电话那头带着磁音的声音说:
“我很安全,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再见。”
“再见。”
慕容昭放下电话叹了口气。他此刻深刻的认识到了加百列已经足够成熟,不是因为他能够洞察他的欺骗,而是因为他在洞察之后没有愤怒的离开红山,也没有直接来到他面前说出他的愤怒,而是平静的告知这一切,说出他的感受和想法。慕容昭深知那种男女主角缠绵相爱相杀互相追逐几个城市一定要质问对方的情节并不少,所以他才对加百列冷静的处理方式感到有些吃惊,同时也开始认真的思考他是否能够面对过去的一切和他的主人的一切。
慕容昭坐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天花板——加百列被他改变,而他最终也必将为加百列而改变,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否则总有一天同样的事会降临到头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