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奇奥约了弗兰西斯一起去喝酒,在塔奇奥的家。虽然装修的格调相当高,气氛也和酒店内部的酒吧无异,但这里还是金宫内部。
弗兰西斯觉得没意思,见到塔奇奥已经在那里,却说:“我还以为你约我能干什么,搞了半天,不还是在宫里。”
“最近不太想出去了。”塔奇奥说。
“怎么,小情人们都不理你了?”
“不是。”
“是有什么事找我?”
“没有事情就不能约你来喝酒吗?”
“陛下邀约,不敢不来。”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关于玛雅的。”
“哪个玛雅?”
“菲丽洛斯的瓦朗女公爵。”
“哦,原来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我知道,你是他的初恋。”
“那你想了解什么?”
“总觉得她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我和她曾经交往过,但不代表我真的非常了解她。如果有什么我能告诉你的,大概就是,她和苏老师关系匪浅。她管苏老师叫‘风’,苏老师管她叫妹妹。”
“茉莉的老师,也是你的老师,还是莫德姑姑的老师,也是个神秘人。”
“还有就是,苏老师家里摆的剑,和玛雅的一把剑,看起来像一对。”
“古剑?”
“看上去华丽如新,但实际上应该是老古董了。”
“我记得你之前和一个记者很要好。”
“她早就不是记者了,现在婚姻生活还不错,她的女儿也就比我侄儿小两岁。”
“你曾经还为她挡过一枪。”
“我不能接受她盗用我的印章,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塔奇奥口中的女记者名叫优尼雅,出身普通市民家庭,学业结束后从事记者的工作。弗兰西斯认识她,还和利奥波德的死亡有关。
她作为一个自由记者,当时一再反问为什么不尸检,而且还曾写过一篇文章——关于利奥波德的官场恩怨,里面甚至还指出利奥波德到地方任职完全是因为别人的排挤和打压。
弗兰西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她,被她身上那股热情与能量深深打动,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弗兰西斯关注历史,他相信,即使一切的真相被篡改,所有人的记忆都错误,但历史就是历史。无论大家知道的是什么,无论统治者粉饰的是什么,发生过的事情,早已定格在那个时间那个空间,永不改变。
没有人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而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未必是真实的。优尼雅关心的,仅仅只是真相本身,无论这个真相对谁有利。当然,按照常识,知道真相对大多数普通人是有利的。
优尼雅得罪了相当多的人,她与弗兰西斯的公开恋情,被诟病多于被祝福。轻则说普通人妄想勾搭贵族,重则说为了利益不惜出卖色相。不过从色相角度看,优尼雅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弗兰西斯才是有色相的那个。
而那次的事情,或许与优尼雅当时调查的一个案子有关,或许是她之前得罪的人,甚至也有可能,那个人本来就是想杀弗兰西斯。弗兰西斯当时命悬一线,塔奇奥、洛丽塔、莫德、以沫等人,前后来探望。
优尼雅之前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人物的机会,但言行举止都还算得体。莫德与以沫的内心虽然十分煎熬,也没有把错全怪在优尼雅身上。幸好有惊无险,子弹被取出来,然后是包扎止血。
而优尼雅与弗兰西斯的分手,优尼雅也知道是自己的过失。她不该为了寻求自己想要的真相,私自动用弗兰西斯的特权。弗兰西斯没想到,自己所爱的人会欺骗自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而优尼雅,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做事情的后果,平静地接受了结局。不过令优尼雅没想到的是,她失恋买醉,在晚上回家的路上,因为栏杆松动而从高处坠落,摔断了一条腿,从此只能拄着拐杖或坐轮椅走路。
这些事情看上去是巧合,但未免太巧了。但是,即使是谋杀,谋划者也完全不能确定她晚上回家会不会靠近那个栏杆和靠近栏杆的哪个地方,甚至,她都不一定会走那条路。
摔伤之后,优尼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她伤好之后,也不再从事记者的职业,而是改行写文稿——她称之为“直逼真相的写作”。命运总是转折而离奇,优尼雅后来嫁给了一个姓特巴尔基茨的富商,他自己没有爵位,但他的家族有。
优尼雅感觉自己要死了,但她还不能死,她要为了对自己有意义的任何东西而活。她的女儿大名也叫优尼雅,小名叫萤。她告诉自己的女儿:“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持内心的善良,善良不是软弱。要像萤火虫一样,在黑夜中,你能照亮同样善良的人。”
弗兰西斯曾经在拍卖会上高价拍了一个祖母绿挂坠,他转手就把这个东西送给他的侄儿。而小弗兰西斯,把这个东西送给了萤,他说:“这块石头像发光的萤火虫,像你的眼睛一样,和你的名字一样,所以我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