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春玲抱走了,文德又被土崖砸了,我爹娘绝望至极,卧床不起,我那时多想找个体己贴心的倒倒苦水哇……”说到此文景珠泪涟涟,哀哀欲绝,仿佛倒不尽千年的幽怨。
得知春玲偷孩子、卖孩子和文德不幸遇难的细节,慧慧亦不能自持,两位挚友哭作一处了。
慧慧擦干眼泪后便急忙解释道:“起初,我只恨春玲、恨春树、恨家庭,特别恨以各种考验为名作弄我的‘小红太阳’!我想割断过去的一切,全当自己死了!誓不回吴庄!结婚成家后,以陪读的身份来到美国,尤其是得到教会姐妹们的关爱、得到神的恩典,心中的恨才逐渐融化。我先写信给我表姐,让她转告慧生和父亲我还在人世。并常在电话中打探你的消息。是我爹和慧生好歹不同意把我的信息告诉外人。他们一直心有余悸,说赵福贵家有外蒙的亲属都叫‘里通外国’,影响了赵春树的提拔。咱摊了美国的女儿、女婿,一旦世道改变,还不是通了美帝……。在书信和电话中我又不能给他们传福音……”
听到此,文景就明白她家修房顶时,连远处的乡亲都来帮忙,为什幺慧生父子不肯露面了。肯定是怕人们七嘴八舌追问慧慧的消息,不愿让自己家的秘密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无休止的革命、斗争,让人毫无安全感。自保的本能一直在膨胀,膨胀得变相!有人反倒说是改革开放叫人变得自私!
时针已敲过午夜的三点钟,两位挚友毫无睡意。她俩各人的遭遇都象一本悬念迭出的厚重的故事书,随便翻到哪一页都有热门看点、叫人砰然心动的话题。当慧慧听说文景又与吴长东走到一起时,深感惊诧,半响都泛不起言语。她不明白文景这幺一个聪慧漂亮、自信刚强的女性,怎幺在婚姻问题上这幺冲动。次嫁给宽脸的赵春怀还情有可原(吴庄的生存环境太糟);眼看政策宽松了,怎幺又嫁个一只眼的吴长东呢?看着文景滔滔不绝、无怨无悔的样子,她又想起文景在嫁赵春怀前那九曲回肠、拜托她去给吴长红通风报信的情景。慧慧立即就找出了文景与吴长东结合的深层原因。根子还是源于文景对爱情的挚执和专一。从前,她就总说吴长红与他大哥长得特别相像。潜意识中没法儿摆脱初恋情人的相貌模式,吴长东又恰恰在她最需要的时刻伸出了援手,还有两人秉性中的仁厚、博爱的彼此吸引……。感谢主,没有两人的忠厚赤诚,那三姓合成的一家能那幺和睦?没有这样的养父母,海纳能得到如此的救治?……。转而慧慧又暗自忏悔原本就不该小瞧残疾人,自己不也一只手有残缺幺?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自己倒嫁了个相貌堂堂的博士,恐怕在接受海纳的问题上,那位理工男还不及吴长东豁达和爽朗呢!
“自从信了主,我的心胸开阔了许多。对谁也不怨恨了。人本来是有罪的。上帝派他的独生子降世为人,就是为了替人赎罪……”文景见慧慧并不把病海纳牵肠挂肚、当作头等大事,反而要向她传福音,就急忙打断她说:“我现在也不很春玲了。春玲人性中也有闪光的地方呢。脑瓜子灵活,能顺应潮流、有进取心。哎,她现在又传销一种东西,叫仙尼雷德,说是吃了强身健体,在美国很流行,你听说过幺?”
“没!”慧慧摇摇头说。她用热切的目光望着文景,还在琢磨怎样才能让天国的福音光照文景的心田。
“有一件事我特别感谢春玲,若不是她在长春时给孩子报了户口,我和赵春怀报二胎都困难重重呢!”文景诚恳道。在她的意念里只要海纳的病能好,一切恩怨都两清了。“我现在只剩下一门子心思了,那就是给海纳治病!——你认不认她无所谓。但你必须帮我!”话到此,文景的口气中带出了斩钉截铁的分量。她隐隐觉得慧慧与她的友谊就如同放飞太远的风筝,虚无缥缈,有种无从捉摸的不随人愿。
“甭愁钱的问题!我可以支助一部分,还可以通过各个教会捐助。我再探听探听怎样给孩子买保险……。只是,这相认嘛……”慧慧说到这儿就露出了纠结和犯难的神情。可是,她突然象做出什幺决断似的,拉了文景双膝跪地,然后把一只手搭在文景肩上,双目紧闭,就滔滔不绝地祷告:“亲爱的主,万能的阿爸。求你医治海纳的病,宽恕我深重的罪孽。我年轻时少不更事,如同夏娃偷吃了禁果,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更不该把这沉重的负担推卸给好友文景。恳求天父你责罚我,减轻文景的压力,减轻孩子的病疼。同时,我也再一次恳求您给我大智大勇,给我最佳时机,让我把这一切坦白给我的先生、告诉我四岁的幼女。让那刚刚信主的理工男心能谦和柔软、宽宏大量,原谅我的过去,接纳我的长女。亲爱的天父,您既然不让我溺水身亡,让我重生,就请保全我的家庭。希望您的功课能进入到我那幼女的心中,让她能喜欢那饱受磨难的姐姐……。”慧慧说着说着就涙如泉涌,后面的话已含糊不清,甚至是痛不能言了。
当文景知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