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一对担任圣职的男女,挚热的灯光映照着他(她)们安详的笑脸。文景那孤寂无奈的心境中又升腾起一片生命的新奇。
“我原以为是去医院呢。”文景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要说这句多余的话。
“感谢主!这所医院也许更适合您哩!”那男士一边关车门一边说。
“陆姐妹,你最好耐着性子,一周内别去见孩子。没有妈妈的呵护,孩子成熟得才快呢!没有汉语交流的环境,她的英语才好提高哩。小姑娘棒得很,用食指和中指尖顶了床,在上面移动。问医生她恢复之后是一个中指蹦达着go呢,还是两指移动着go。逗得严肃的欧亨利都笑呢。告诉海纳当然是两腿走哩。”那女士又以宽心话劝她。
“章牧师好!师母好!”台阶上那对男女向他(她)们打招呼。文景这才知道她这两天一直栖息在牧师家。
经过牧师太太的介绍,那对天使似的男女又热情地把文景领了进去,口口声声称她为陆姐妹。
※※※
参加过一次教友聚会后,文景就被安置在匹兹堡中国教会居住。这个教会规模很大,除了高耸的教堂,宽敞的读经室、阅览室、厨房、餐厅、幼儿活动室、库房以及圣职人员的寝室、卫生间样样俱全外,还有几间空房子专供无家可归的人临时之用。文景与来自中原的一位赵阿姨同住一室。赵阿姨是来此地探望女儿的。女儿在当地一所大学进修,女婿做博士后,由于收入有限,女儿所租的房子很窄逼。女儿就给赵阿姨在教会找了份打扫卫生的工作。礼拜日教友聚会(查经、传道或主日团拜)时,她还兼作幼儿室的看护。另外,教会里还住着一位来自东南沿海的姓郑的农民,据说他是由“蛇头”组织偷渡过来的。在美国举目无亲。更没有合法身份。为了不被移民局的人发现,他总是昼息夜出,落落寡合,与人不交言接舌。
这天晚上,老郑的屋子里叮咚一响,赵阿姨就耸了耳朵听,并对文景说:“又拾回破烂来了!教堂是什幺地方?上帝降临的圣地。让他糟蹋得臭烘烘的!”赵阿姨戴着老花镜,正在灯下给她的外孙女编一个中国结。
“什幺破烂?卖多少钱?”文景忙问。她双眼一亮,竟有些心驰神往。在教会里,她得到的捐赠最多,除了她和海纳穿的一大堆衣物外,教友们还捐了她五千美元。但她还是迫切想找一份儿工作。一来是她的天性就崇尚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二来住在教会就得参加教会的活动,听布道、唱圣歌。还被定为“慕道友”的身份。这让她心里很是别扭和忐忑,说不出是害怕什幺。”
“易拉罐、废报纸、空油瓶都有收购处,可卖不了几个钱!”赵阿姨说。“你可别去干那些!我让我女儿给你打听打听,最好是做全职保姆。一个月赚一千多美元,合人民币万把块呢!”
“唉,住在这里已经四、五天了。”文景叹气道。
“没关系!”赵阿姨手里的红丝线结了个疙瘩,就让文景坐在她身边帮她解。“这教会就如同咱中国的红十字会,就是一种社会救助单位。那章牧师和师母的心啊,纯朴、善良得象菩萨奶奶。一天价就是讲奉献、讲宽容、讲救助。你不住这里,还会有更垃圾的人住过来的……。”
“咔——啦”一声,那偷渡客的屋子里又传来吓人的声响。这空旷的教堂、寂静的走廊对任何响声都具有传导和放大的功能。
“哼,这老郑!听说还当过村干部呢!说人道人的人!也偷渡!——可惜上了蛇头的当了!”赵阿姨听听再无动静,就絮絮叨叨议论起来。
“说不准他也有什幺大难处哩。”文景低头沉思道。赵阿姨说话的尖刻叫她很不舒服。想想吴庄的一把手和春玲都搞了传销,文景便对老郑的偷渡抱宽容的态度了。
“交了蛇头五万元人民币,蛇头答应说到了美国帮他找一份儿工作。在海上漂流了个把月,吐得昏天黑地,几乎送了命。蛇头看他气息奄奄,一到海岸就扔下他偷跑了。……”
“他一个农民,蛇头能帮他找到什幺工作呢?”文景问。她牵心挂肚的是找工作的事儿。
“中餐馆打工呗。”赵阿姨将她编的中国结的雏形朝着明亮的灯光照一照,满意地望望文景;然后一边继续她手里的活计,一边从从容容拉话。“据说他们那里的农村,时兴背井离乡。青壮年的目光就瞄着台湾、香港、日本、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美国。耗子不敢离墙根儿的男人,老婆娃娃都瞧不起呢!——你住上些时日就知道了。这里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