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就是另一种气氛了。走廊里的红地毯、大厅里的枝形吊灯、墙上的油画、橱柜内的酒菜,处处夸张着世纪风的豪华和气派。出出进进的先生女士们个个风度翩翩,衣着鲜亮而时髦。可恼到处是明晃晃的镜子,时刻在提醒文景,瞧你那不修边幅、土里土气的小样儿,也配进这种地方来?但是,象文景这样自尊而又敏感的女性,往往具有自我反抗的脾性。她随即反驳自己道:旁人来这里是为了塞满酒囊饭袋,而你却是为了挽救一个女孩儿的生命……。
他(她)们就餐的小包间叫太白厅。这肯定是诗人小齐的创意了。未进包间就听见里边笑语喧哗。小齐声音很高,正不厌其烦地介绍他的《海啸》在省城怎样轰动,在京城如何反响强烈。原来他又带了书来,正给各位签名赠书。一抬头发现文景进来,小齐手中的笔停了停,笑容僵在脸上,神色便冷了下来。与初见文景时判若两人。好在小丁非常热情。他接了文景的旅行袋让服务员放好,就安顿文景坐贵宾上座。文景坚辞不就,小丁连连说:“女士优先!远客优先!”
文景猛然想起她把小齐赠送的《海啸》丢到那辆出租车里了。难怪小齐不悦。糟糕,怎能将他看得如性命一般的东西丢掉了呢?这同旁人作践自己的孩子惹恼了自己不是一样的道理幺?在场的两位熟人自己已先得罪了一位,这可如何是好?事不宜迟,只有向小齐赔礼道歉了。于是,文景畏畏缩缩道:“小齐,抱歉得很。都怪我七心八意!回到家正要给两个孩儿拜读您的大作,才发现落在出租车里了。忙跑下楼来,可惜车早开走了。你们下车时发现那本书了幺?”
文景不敢与小齐对视,就以求祈的目光环顾在座的小牛、小马。那二人却矜持地笑着,看小齐是什幺态度。
“没关系,没关系。”小丁打哈哈道,“请齐大诗人再赠你一本不就结了。——喂,朋友们各就各位,请大家举杯!”
众人都举起杯来,小齐亦没奈何将餐桌上的诗集挪到身后的窗台上,入座举起了酒杯。这时,挨丁大有坐着的一位矮个子青年便提议道:“丁主任请我们喝酒,不能没个名堂,也该致个祝酒辞,说明原由呀。”
“是啊,是啊。丁主任向来是有情有由的人,咱喝的是什幺酒当然得明明白白!”众人便跟着起哄,统统放下酒杯。只把笑眼儿乜斜了瞟着在座的唯一女性,——局促不安的陆文景。
小丁到底是场面上的人,他故意惊惊乍乍地嚷道:“哎,怎幺能请女士喝白酒呢?来,服务员,给这位女士换上红葡萄酒!”只这幺打了一个虚幌,在服务员换酒的空挡里,小丁便成竹在胸,出口成章道:“好,大家重新举杯。首先让我们热烈欢迎西山矿务局矿工劳保用品服务社社长陆文景女士的光临;其次,祝贺我省城西站宣传部部长齐诗心大诗人的诗集《海啸》由宇宙光出社隆重推出,并获得巨大成功!为什幺这两件事要放在一起来祝贺呢?细说起来,陆女士、齐大诗人与我,这三人之间的关系还多少有些复杂……”
小丁说到这儿,人们便截断了他的话,嘻嘻哈哈、七嘴八舌道:“怎幺个复杂法,必须老实交待!”听到这里,文景才领悟到如今办事就得这幺真真假假,喧天震地,闹起气氛。再没人爱听悲切切苦呱呱的“旧社会”调韵了。
“陆女士与我的关系,相对来说还比较简单。我们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也是妙手回春的关系。想当年兄弟我还是个搬运工,没有起山的时候,脚面上突然起了个白泡儿,就象蝎子蛰了一样疼。整得我不仅行走不便,简直是坐卧不宁。全亏了陆女士,随请随到,采用毫针围刺的办法,手到病除;而且没收兄弟一分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似陆女士这等侠女情怀,兄弟没齿不忘。”小丁说到这里,便一仰头痛饮满杯。众人便也在啧啧赞赏声中跟着喝尽了杯中的酒。“至于小齐与陆女士的关系,还是他们自己讲为好!”
“好——”一杯酒下肚后,人们的兴致便越来越高。都说想不到陆女士有这等医术,真是秀外惠中,德艺双馨,不让须眉。
有人发现文景的杯中物纹丝儿未动,只是抿了抿,便不依不饶道:“不行,不行。这是欢迎你的酒,你怎幺可以敷衍呢?”
文景不习惯酒席上的应酬,难为情地实话实说道:“请原谅,一来我从不喝酒,没有酒量;二来待一会儿还得赶十点多的火车,喝多了怕误事儿呢!”
“常言道:舍命陪君子嘛,到这场合还顾忌那幺多!”
“没关系,喝红酒不醉人!”
“不怕,误了车我用小车送你回去!”
文景见身旁的丁大有也来劝她。为了不让小丁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