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环顾四周,见首席秘书与十数花店员工不知何时退出办公室,室内因十数桶黑色郁金香,显得格外高雅、神秘,“什,什么?”
高战天神秘一笑,不厌其烦地重复:“我们的这个秘密安排,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当然没有。”唐信用力点头。
“那就好。”高战天自信满满地朝青年举了举杯,“相信后天晚上的舞会,一定会令每一个人此生难忘。”
唐信回以微笑后,告退步向门口,浓眉随思绪堪堪揪连成一线。
故意,为什么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明明我在拼命地奔向你,却在将接近时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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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
雕琢繁复欧式花纹金色镜框的华丽穿衣镜前,高战天略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微微偏左、右审视自己的仪容后,拿过放在一旁斗柜上的手套,便优雅转身步向房间门,旋开金色门把手,离开房间,不疾不徐步下铺设藏蓝色地毯的台阶,走出斯尔查宫宫门,略弯腰坐入等待他的加长座驾,向命运童话酒店而去。
命运童话酒店客房中,听闻房间门被打开,正在穿衣镜前整理衣领的顾畅青回头看向门口方向,见高战天正微笑步向自己,也随即回以浅笑,随后再度看向穿衣镜。
“我来吧。”高战天上前替恋人整理藏蓝色的领结,指腹轻轻抚过他唇上贴的假胡子,随后落于两瓣唇上,“今晚也是我们T&Q新一季口红的发布会,你可不能不捧场啊。”说着,他转身看向一旁桌上那盒“Dorian Gray”64色口红试用装,碧绿色的眼瞳扫视过色彩缤纷、Yin刻着“TQ”两字的膏体,长指最终在一管珊瑚橘粉色的口红上方停留,“这个色号很衬你今天的肤色。”
顾畅青正预备说话,却被对方突如其来地吻上,缠绵中又带着宣告性地侵占,过了许久,高战天才松开手,伸出拇指抚上微肿的唇瓣,忍不住又轻啄一下,弯唇打趣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开发的口红也不怎么样。”
“是因为我这个模特,衬不起你的口红吧。”顾畅青眼波流动,剜了对方一眼,转身面对镜子语带双关冷淡道。
高战天即时伸臂从身后环上恋人的健腰,将下巴抵于对方肩膀上,低声埋怨:“你知道,要让你吃我的醋,有多难吗?”
“难吗?”顾畅青淡淡一笑,“我怎么觉得我吃过的醋,连瓮都装不下了。”说罢,转身步向房门口间,神情立时冷峻。
当晚六点,在巴赫明快、活泼的《F大调第二勃兰登堡协奏曲第一乐章》最后几个节拍音符中,巴洛克风格女王服饰装扮的高曌葳仪步下座驾,略略提着宽大的裙摆踏入命运童话酒店会场。
她初初步入会场的那一刻起,即被悠扬飘荡而至耳畔的大提琴曲所吸引,明媚、动人的眉眼间凝着回忆与暗喜,而愈加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这演奏方式!
高曌葳仪依心中所想,款步前行。她无视趁此次化装舞会装扮成女王、公主,却毫无贵气、霸气可言的女性嫉妒、艳羡目光;漠视爱慕、垂涎却无胆上前攀谈的男性;朝负责接待的副总裁略略颔首,紧了紧手中的那柄羽毛折扇,穿过每一个看向她,试图打招呼却最终不得不折服于她的气势,自动为她分开的路。她立于舞池中央,面具后的一双盈盈碧眸,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舞池边上管弦乐队中的首席大提琴手。
男子拉奏大提琴时身体细微的摆动,面具不曾遮掩的紧抿的薄唇唇线,面具后微阖,专注、沉浸于音乐之中的黑眸。
是他,是他!
Jing致华美的面具后,高曌葳仪那双凤眸所嵌的碧眸不知不觉间蕴上五分寒意。
他绝对不会贸然出现在我面前,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原因!
高战天,你竟胆敢?!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周年庆舞会,而是一次堂而皇之的威胁!借这场所谓的舞会来挑衅、示威,回应我的宣战吗?!
我会让你后悔的,高战天!
高曌葳仪拿过一杯香槟,徐徐抿了一小口,看似转身闲适步于大厅内,一双碧绿的眼瞳如同与剔透冰雪般方解石包围共生的祖母绿矿石般,折射着高贵、神秘却带狠意的光芒;直到视线无意中触到一个男子熟悉的身影,才迅速柔婉。
男子高挺鼻梁上夹着单片金丝眼镜,金质眼镜链垂落出一道金色弧线落于他匀称颈项旁。为配合今晚舞会的主题,男人戴着半块墨色面具,高曌葳仪仍然当即辨认出对方身份,嫣然朝对方伸出右手。
男子唇线略略一弯,算是笑过,他步至她近前,按照西方礼节牵起素手,弯腰行了一个吻手礼。
“主人家呢?”高曌葳仪放下酒杯,扬开贝壳扇柄羽毛扇,轻轻摇动于胸前,“怎么宾客都到齐了,还不见主人家驾临,好接受我们的祝贺?”
顾畅青站直身体,略略弯唇浅笑,露出两粒白森森的尖牙,带着些平日不曾见过的邪肆之气,“仪儿,你今夜不也是主人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