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只听见屋内铃声四起。
守在门口的下人,立刻看向夏宗易。
夏宗易仔细听着,然后抬手大喊一声:“拉线。”
下人立刻使劲拉扯住了红线,便听里屋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夏宗易立刻对下人喊道:“止住。”
就在这一声之后,狂风消失,可那虚掩着的房门却忽然自己结结实实的合上了。
下人一脸惊吓状的看着夏宗易,放了手中的红线却又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夏宗易看了一眼房门,站了起了身。
“刚,刚才我一拉红线,那门自己就重重的从里面合上了。”下人对夏宗易说道。
看来他被刚才这一幕确实吓得不轻。
夏宗易点了点头,对下人说道:“还劳烦你继续守在这房门口,无论听见任何动静,或是门外有任何人想进入。只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打开这扇房门。听明白了吗?”
下人慌忙的点了点头。
夏宗易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内一片昏暗犹如黑夜。
夏宗易进了房,反手将门紧紧合上了。
在幽暗的光线中,夏宗易可以看到,围着郑之恒卧榻四周的红线还在不断的微微颤动,房内唯一的光源便是那立在床头的白色蜡烛。再向房间对面看去,朝向庭院的那扇门依旧是开着的,但不知为何却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
夏宗易绕过红线,向庭院外张望。发现有一团乌云状的黑雾,弥漫在庭院上空,与周卜令所形容的异常之状十分吻合。
就在夏宗易从怀里掏出经文折的时候,那团黑雾果然化作了几缕黑烟飘进了房间,然后在这红线范围之内,现了真身。
夏宗易看着眼前的景象,停下了动作,但手中的经文却忽然自行展开了。
“夏卜师,请高抬贵手。”那团黑烟幻化成的人形对夏宗易忽然开口说道。
夏宗易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那是一名女子,一袭粉白色菱纱裙,雪白的肌肤微露。身形娇小,一张鹅蛋脸上杏眼柳眉,模样俏丽。
如此可爱之人,却泪眼婆娑的跪坐在夏宗易面前,让人看了便觉得心生不忍。
夏宗易虽然也心生怜惜,却又明白眼前之人绝非同类。
“你是何物?”夏宗易直接质问道。
“夏卜师,”女子起身向夏宗易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答道:“小女子名叫香引,是这庭院里的樱花树灵。”
听完香引的介绍,夏宗易也算将自己的猜测证实了,便将经文折收了起来。
“你既是树灵,为何却要加害与你本家大郎?”夏宗易问道。
“还请夏卜师明鉴,香引并非想要加害郑郎君。”说到这里,香引忽然哭得梨花带雨。
“那他为何会落到至今这个模样?”夏宗易指了指昏迷在榻的郑之恒问道。
香引擦了脸庞上的泪水,转身想坐到了郑之恒的卧榻边,却如触电般又弹了回来。
是夏宗易放的盐起了作用,让她无法靠近眼前之人。
香引无奈,只能望着昏睡中的郑之恒,向夏宗易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物久成Jing。
可香引只在这院中不过二十几载春秋而已,绝不足以修成Jing怪。
但是,当初郑尚书为了庆贺大郎的出生,剪下了其一缕胎发,并以红绳系之,与那樱花树苗一同种在了这庭院之中。为的是讨一个好寓意,希望将来大郎可以如这棵樱花树一般,健康茁壮的成长。
虽然不知郑尚书原籍何处,但是这样的习俗也不足为奇,可夏宗易也不曾听闻,因这样做的人家的庭院里有植物成Jing之事。
确实,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一株树苗是不可能因为几缕胎发就可生了灵气,而且长安的气候与东京多有差异,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都不是一件易事,更别说成Jing了。
就在起初种下去几个月里,无论如何细心照顾,这株树苗就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可就在郑之恒满月之日,也是一个燥热的夏夜。郑之恒啼哭不止,ru娘只好带其在这庭院之中散步。就是那时,不知为何,郑之恒的血地落在了庭院里。
香引只知道,自己即吸收了郑之恒的Jing气,又被他的血ye滋润了。
一夜之间,这株树苗悄然无息的伸展出了嫩芽。
但这些,也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郑之恒从小便是一个喜静之人,常常独自在房内看书识字。累了,便将大部分时间都打发在了这个小庭院之中。但无论郑之恒多内向,他毕竟也是一个男孩,骨子里带着的好动天性是无法避免的。想来,就在和小小的庭院之中,郑之恒屡次因为爬墙而摔破了胳膊,也曾因为好奇捡拾掉落的瓦片玩耍而割破了手。于是,这滴落于庭院之中的血ye,悄无声息的都渗透进了慢慢生长的树根之中。
但最终导致香引幻化成人形的,竟是在五年前的乞巧节发生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