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积了多年的尘土。
明明是很陌生的位置,楚怜却不觉得排斥。
仿佛一些潜意识的熟悉感刻在骨髓里,那是种她怎么样也忘不掉的熟悉感。
楚怜静静感受。
柯繁就盼着楚怜是不是能记起来什么。
楚怜说:“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柯繁道:“不知道,可能时间久了你忘了,那些,只有裴厌才知道。”
裴厌。
楚怜在心里把这两个字复述了一遍。
是,她经常会头疼,以前就有这毛病,每次发作时像针扎,严重的时候能疼几小时,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身体的原因,她有心理疾病,所以延伸到了生理上。
她从未想过,这些会和她的记忆有关。
原来,是她忘了一段什么,她不属于那个繁华的首都都市,她是来自另一个城市的人。
她以为自己是个有缺陷的人。
是裴厌告诉她,她没病,她很好。
那是她一睁眼就看见的人,他很温柔,最会的就是用柔和的语气喊她阿怜,心情好的时候就轻轻给她理头发,他总说阿怜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她不是孤儿,她有家。
可是,这一切都是骗局。
怪不得她经常头疼。
她不是楚怜。
那她是谁?她过的这几年又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全部无从得知。
两人返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楚怜从离开那里起就沉默无言了,要来柯繁的鸭舌帽戴着就窝在副驾上睡觉。
柯繁本来以为是在睡觉,后来出去买水时回来透过车窗看她才发现不是。
楚怜窝着身子侧着头对着车窗出神。
他本来想递水过去的,瞧见她这样,一声怜姐也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最终咽了下去。
车程有十几小时,柯繁一路未眠,一路开了回去。
抵达的时候天蒙蒙亮,他问:“怜姐,我送你回去休息?”
俩人这行程也突然,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他以为是默认了,许久,才听见楚怜很淡的一句:“能去探视裴厌吗?”
柯繁愣了下,最终点头说好。
-
裴厌吧,性质太严重,说见也难见,但说不好见,有办法也能探视到。
他没什么亲近的人,姓裴的现在各自难保,也没人来管在里头等审的裴厌,这些天唯一申请来探视他的也只有楚怜。
柯繁还是费了一些工夫的,往上递了好几道申请才争取到这么一次机会。
陪楚怜去看守所的时候是个Yin天,他看着楚怜进去,之后就在外头不远处的墙角等着。
柯繁漫无目的地看天,右手又捏着烟,悄无声息地在墙边磕了下烟灰。
他视线盯着楚怜进去的方向,吐了一口不存在的烟雾出来。
探视,嫌犯那边也是提前知道消息的,会被带到特定的位置等候。
楚怜专门申请也是希望可以有一间单独的审讯室,只有她和裴厌。
他们之间简单聊聊。
楚怜推门进去时里边光很暗,空气里有种长久封闭的浸shi感,有点chao,没有多少天光,主要靠的还是室内灯光照明。
裴厌坐在长桌的那边,手肘搁在桌边,手上戴着手铐,很平静地看着她。
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平静时极致温柔的眉眼,戴上眼镜后又多了隐形的斯文感,可这张优质的外皮下是个禽兽。
男人头发长了些,快遮了眼,镜片上也沾了点雾气。
楚怜拿着文件走进来,平静乃至毫无其他反应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来。
行云流水,丝毫不沾私人情感。
或者说如此像个陌生人,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裴厌也知道,可能楚怜早就开始希望自己可以对他是这个态度,现在不过是完成了而已。
他轻笑了声:“所以当初费尽心思想搞我,也是为了今天吧。”
楚怜置若罔闻,说:“这一次是争取来的私人探视,谈话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有什么我们都可以这个时候说了,等以后你移交了司法机关,就难见了。”
“你过来只是想说这些?”
“不啊,有挺多想说的。”楚怜低头翻阅文件,淡道:“过来也是想大概和你谈谈以你目前罪行,最终获刑大概率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抬头:“律师大概率预测,也许,是死刑。”
裴厌什么神情都没了。
他慢慢往后靠,透过镜片看着她的笑。
“专门过来一趟就只是为了刺激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
裴厌心思却没在这上边,他甚至丝毫不关心,只看着她这个人,从上到下,从她的笑到她的内在。
他说:“这些天你过得倒是挺好的。”
楚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