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更何况我们丈夫都没了。”孟璐轻声地说,“醇心心脏还不好,不知道吃药要吃什么时候,我特别害怕有一天她会突然离开我,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孟璐叹息道:“我这辈子想得很开啦,好在醇心也懂事,放弃了好的大学留在这陪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可惜,但是吧,我是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外地。”
她转头去看徐美音:“徐姐,你肯定也知道,当初的小遇完全可以去A大,去清恒,可是他为什么选择留下来呢?”
“他挺孝顺的。”孟璐看着前方,“你不是常跟我说吗,说江德志他那个弟弟江德兴,俩孩子养大了一个都不在身边,就跟没有家似的,疏远得很。像咱们这样的年纪,比事业,比谁更有钱,但比来比去,都比不过孩子在身边强。”
“他江德兴虽然有钱,他那个媳妇再瞧不起我们,但在这一点上,她永远都是输给我们的。”孟璐拍着她的手,“有些心结该解开就解开吧,你当初怎么劝的江德志忘了吗?既然小遇已经选择留下来,你们母子俩就该好好生活。”
孟醇心已经进了病房,孟璐朝尽头那个身影看去,那个少年没接那杯水,一根烟吸完了再也没动过,窗户也没关上。
“那孩子救了小遇。”孟璐指了指,“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小遇会去天安湖,他想到了。”
徐美音自始至终都没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孟璐看见他的大衣还在往下滴水,心疼的说:“这大冷天的跳湖救人,衣服都没换,着凉可就不好了。”
孟璐拍了拍她的手。
夜里的风更大了,訾落身上的衣服被冰冷的湖水浸shi,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的,他背过身再次点了根烟,闭着眼睛迎面吹着冷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虽然他已经足够清醒了。
他挂了电话买了最近的一班地铁赶了回来,下车后几乎想也没想直接去了天安湖,周围死寂,他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一晃而过的身影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要跟着停止了。
他不敢想,如果再来晚一些会怎么样。
他也不敢想,分开的这段时间江遇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只要一想,灼伤般的疼痛就会一阵接着一阵,像是要把他活生生撕裂。
身后传来脚步声,訾落从玻璃倒影中看见了徐美音出现在他身后。
他把烟掐灭,窗户关上,转过身喊了声:“徐阿姨。”
徐美音没抬头,一直在看他shi漉漉的衣服和裤子,再走进些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气,让人止不住发颤。但是他却站得笔直,个头比前几年又高了很多。
互相沉默了阵,徐美音把江遇的那把钥匙拿给他,告诉他地址后说:“回去洗一洗吧,找一身江遇的衣服穿……这衣服就放那吧,明天我给你洗。”
訾落看着她,没伸手接:“谢谢徐阿姨,不用了。”
“去吧。”徐美音手又往前伸了伸,“谢谢你救了小遇,你要是生病了你妈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訾落没动,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犹豫不决。徐美音把钥匙放在他口袋里,却被冰得手指发疼,她转过身留下了一句:“你休息一下直接走吧,不用回来了。钥匙就放在家里。”
“阿姨。”訾落喊住她,说出了刚刚想说的话,“我只是想,让您陪在江遇身边。”
“他那只是不懂事,醒来就没事了。”
“麻烦您一定要陪在他身边。”訾落停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些,“我有点放心不下。”
徐美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眶红红:“我的儿子我自己了解。”
当初找房子找得急,徐美音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里,环境一般,房屋隔音不好,家里已经被打扫干净,家具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显得很空旷。
訾落摩挲了几下钥匙,随后放在了桌子上,他往前走了走,看见了江遇的房间。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没别的东西了。
书桌上放着几本厚厚的医学书,訾落的指腹浅浅划过封面,慢慢地停在了一盒烟旁边。
这盒烟已经空了。
他打开抽屉看了一眼,发现有七八个空掉的烟盒,江遇不习惯扔掉,他一直知道。
洗了个澡后訾落穿着江遇的毛衣和裤子,外套依旧是自己的那件,他出去买了些菜,回来后煮了点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六点了。
熬了一夜,他乏得不行。原本今天答应成铭章去琴室,看来也去不成了。
回到住院部的时候訾落很远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走廊上站着几个病人,全都一致往一间病房里看,訾落快步跑了过去,听见一声嘶吼:“滚——”
他的脚步停在门外。
“江遇哥,你别动啊,你还在吊水……”孟醇心急切地声音响起来,却被江遇失控的声音盖住。
身后传来脚步匆匆,徐美音推开他冲了进去,看见的是一片狼藉,她全身发麻,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