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怒急攻心,脑中针扎似的疼,现在才发觉眼眶早已shi热,带着锈蚀的血气。
他毫不在乎地一揩,果然是暗红的血。
血越流越多模糊了视野,景元化头痛欲裂,摸索着抓他的剑,哑着嗓子低喊道:“来人,快来人!”
良久,屋里仍旧安静地落针可闻。
无名怒火几乎使他周身溢出黑气,几道刻毒的剑光乱飞出去,新换的桌椅摆设全部化为湮粉。
黑蟒受到惊吓,急忙从他身边逃脱,尾巴一甩打翻烛台,半山阁由竹木搭建而成,几乎顷刻间,火苗吞食了一半建筑。
火舌不敢舔向景元化,他一人坐在火海里慢条斯理擦了血,勉强看清眼前所景,讥诮地扯了扯唇。
毒烟熏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恍然听见远处有人呼喊灭火的声音。
火光之中有白衣人慢慢走来,所过之处冰雪覆盖,温柔地揽住景元化的肩头。
“师叔,我们可以一起走吗,在毫无希望的炼狱中涅槃?”
音色清和,带着对自由的喜悦。
景元化紧紧拥住火海里的一抹白色。
“你还活着,眉眉?”
顾法宁浑身一僵。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崩裂。
她眼前闪过一个很嘲讽的原文设定,她的师尊珩玉真人,就给竺岚月起了个只有他俩才互相称呼的小名。
眉眉。
阿珩。
以前她是竺岚月的白月光,现在她是竺岚月的影子。
尽管她俩并没见过面,但不妨碍顾法宁对她生出恶感。
妈的,早晚跟你比划比划。
“师叔,带我走。”眼看小鹤急得不行,顾法宁不得不继续,“我想活着离开暗渊,全靠师叔了。”
景元化忽然就笑了:“好,我和你一起回赤霄宗。”
第9章 握着我的手,就不要
师叔冷得像块染了墨的冰,顾法宁被箍得生疼,发觉师叔其实很瘦,几乎算作瘦骨嶙峋。
有点硌手。
顾法宁奋力带着失血过多的师叔御剑飞过紫竹林,径直找到府里的医修。
她脸上身上都是景元化残留的血,白衣被沾染得像开了大片的牡丹,府里医修还未筑基,没见过大场面,险些被吓昏过去。
顾法宁只好自己将人放在软榻上,这才手忙脚乱找出几颗补血丸。
师叔紧紧闭着眼,连唇都因失血变得惨白,一身黑衣,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睫毛一动不动,像睡着了般。
没脾气的师叔也没了刚才的威压,皮肤苍白,骨节分明,二十五六七的外貌,加之身份,隐隐多出一层禁忌之感。
顾法宁将补血丸混热水给师叔喂进去,拧了毛巾替他擦干净脸和手,正准备去拎药罐时,许斯摇着玉骨扇子进来,跟踩点似的:“我就知道,承原早晚会犯病。”
顾法宁将位置让给他:“是我的缘故吗?”她有种不知所云的罪恶感。
许斯给景元化把脉:“是,也不是。”
许斯又说:“拿点褚兰草过来,褚兰草加幻神花,药性凶猛,准保承原忘记前尘烦扰。”
顾法宁:“前辈,我读过医书,褚兰草混合幻神花,剂量把控不好的话,会导致人失去记忆?”
“你也知道?”许斯有点惊奇,随即解释,“我倒是觉得,一份痛苦的记忆就是一份羁绊,羁绊过多心魔深重,不容易渡过雷劫。”
“……”顾法宁:“所以直接把人搞失忆,从根源解决问题?”
许斯赞许道:“不愧是承原看中的人,脑子就是灵活。”
……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大赞一句好家伙。
“这样不会有事吗?”顾法宁还是心虚,她不知道师叔把她提溜回来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一时辰,忽然就将半山阁砍得七零八落,还点火差点烧死自己。
但怎么看,师叔发病,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白月光的八宝袋里别的没有,药草药方堆成山,她心里过意不去,自掏腰包给许斯:“都在这里了,前辈看着用。”
“小友别担心,我虽不善医术,但这么多年给承原开药的剂量唯手熟尔,不过,”扬眉看了看草药,许斯抬头与她对视,“我很好奇小友的来路?”
顾法宁又把应聘编的谎重复一遍:“……所以为了给母亲治病,省点钱自己去采药。”
许斯长长地哦了声,不再纠缠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眼睛都快没了,总犯病也不行啊,小友多在他耳旁吹吹风,让承原好歹回一趟赤霄宗去找华清老仙君,老仙君的话他能听进去几句。”
顾法宁犹豫一瞬,点点头:“前辈所说,我会去做的。”
许斯满意地颔首,叮嘱顾法宁一番便要走。
临走又说:“你这么好的剑修苗子,做个注定不能见光的影子太屈才了,你且放心,我修书一封给老仙君,感激你救他弟子,老仙君会给你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