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中隐隐传来嘈杂声音——
“……当初他起了个‘太平寨’的名字,老子听着便不爽快!做土匪的,哪来的太平!”
“呵,我们游龙山五大寨,就数他们最孬!没本事就乖乖听我们刑五爷的话,少放他娘的狗屁!”
“还敢说出那种屁话,这要是通到大爷面前,非摘了他的脑袋不可!”
“看他赔多少银子,赔得少就给他说出去!”
“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都听当家的安排,不可自作主张!”
听到这,姜小乙和钟帛仁同时看向对方。
姜小乙诧异道:“怎么回事,内讧了?那太平寨寨主是个怎样的人?”
钟帛仁道:“据我所知,贾奉是这五名匪首里胆子最小的,他不会武功,终日只好玩些花鸟鱼虫。”
姜小乙:“这样的人怎么做成土匪的,还是个土匪头子?”
钟帛仁:“他有一个厉害的弟弟,就是排行老四的玉龙寨寨主方天绒。贾奉原是富贵人家出身,方天绒是他们家的仆人,后来他们举家遭难,贾奉带着方天绒逃了出来,认他做了弟弟,带着财产投靠了游龙山。”
“带着财产?那岂不是跟你一样?”
“我家书院那点钱跟人家可比不了,贾家可是江南巨富。”
“哦?那他们是怎么遭的难?”
钟帛仁顿了顿,姜小乙马上道:“我晓得了,肯定又是被前朝的狗官压榨。唉,官风不正,穷苦百姓活不了,有钱人也一样要讨苦吃。”
钟帛仁听得牙关微紧,最后只有深深的一叹,又道:“当初马六山也是刚刚发家,急需人手,贾奉带着钱和人前去投奔,正合他的心意。方天绒此人杀伐果断,颇有将才,可以说之前几次围剿失败,他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正说着话,符箓里又传来声音。
“来了!”
他们往下一看,一人单枪匹马,从北边小径下来,到了狼头寨北门口。
姜小乙合钟帛仁离得较远,看不清来者长相,从身影轮廓上看,倒算得上恣意挺拔。
符箓里小声嘀咕。
“哎?怎么是方四爷?”
姜小乙:“来的人是方天绒?”
从喽啰们的语气能听出,他们对方天绒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提起来与贾奉完全是两个态度。
很快,方天绒进了北门,周围人纷纷行礼。
“四爷!”
“四爷来了!见过方四爷!”
方天绒笑了笑,道:“你们当家的呢?”
众匪相互看了看,一人回道:“我们五爷正在屋里等着呢,不过……”他犹豫道,“五爷在等贾……啊,在等三爷呢。”
方天绒道:“兄长今夜有事,托我前来,与五弟商谈事宜。”说着,他从马身上取下一个包裹,递了出去。“更深露重,众兄弟等得辛苦,得空下山了,买点酒水吃吧。”
“嘿!四爷玩笑了,小的们哪配拿您老人家的东西。”
“给你们就收着,放心,五弟那里我另有安排。”
“这……既然四爷这么赏脸,小的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四爷,多谢四爷!”土匪喽啰们点头哈腰给方天绒请了进去。“四爷这边请!”
钟帛仁望着他们簇拥而去的身影,说道:“这方天绒倒是会做人。想来是那贾奉说错了什么话,不敢露面,便请他来处理。”
不多时,方天绒进了一处小寨,外面层层把守,灯火通明。
“看得太严,贸然进去,恐出差错。”钟帛仁又道。
姜小乙一直没出声,钟帛仁看过来,见她正盯着方天绒拴在寨门口的马看。片刻后,她咝了一声,道:“我好像在哪见过……”
钟帛仁:“那匹马?这么远也认得出?”
姜小乙:“不不不!”她指着马鞍,“你看那上面挂着的东西。”钟帛仁凝神观察,马鞍上的确系着一条丝带,在寨口火把的照耀下,能看到丝带颜色自上到下,先是三绿,再到浅胭脂,最后是浓郁的雄黄,极为漂亮。很快,姜小乙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抚州城里有一家染店,我每次给你买药都要经过那里。那家店的门口经常坐着一个女人,像是老板娘,她手里的团扇上,也是这样的颜色。”
因这色泽太过新奇艳丽,所以姜小乙留下了深刻印象。
钟帛仁:“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姜小乙抿嘴一笑,小声道:“那女子虽上了点年纪,但风sao妩媚,韵味十足,一走一过颇引人注意,据我的眼光看,这二人……”她伸出小指头,轻轻勾了勾。
过了一阵,方天绒从小寨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人,远远瞧着,个子不高,袒胸赤足,举手投足皆透着一股凶煞戾气。
想来,那就是狼头寨寨主刑敕了。
两人抱了抱拳,方天绒转身离去。
“这么快就出来了?”姜小乙看着方天绒一路大步流星,走得极快,后面小喽啰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