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冷眼看他动作,几息后开口道:“日前,你可是瞧见了秦时砚送到军营的那幅画?”
陈冲身子一抖,回话道:“属下那日偶然得见,见画中人竟是甄氏,想着您应是有意,便起了献美的心思,却没想到属下那女人竟敢给您下药。”
秦彧一愣,没想到这陈冲竟会将画中人认作甄氏,他怔愣后,想到自己也是认错了人,扶额淡笑了声。
待敛了笑意后秦彧低眸思量,后又寒声问:“你可还有将画中人之事告诉过旁人?”
陈冲忙道:“自是不曾。”
秦彧闻言抬眸审视的瞧着他,末了唇角带笑,开口道:“好,今日之事可以揭过,只是,你身边那女人,杀了吧。”
话落,陈冲神色慌张,连连求情。
秦彧见他如此,眼中厌烦之色渐起,摆手让他退下,最后道:“你若真想留她一命,那便将其拔舌断手,陈冲,你记着,触怒了爷的,没有能好生活着的。再敢求情多言,莫说是你那女人,便是你自己的手脚,也未必留得住。今夜回去你就让人动手,若是下不去手,逼的爷派人前去,就不是拔舌断手这么简单了。”
陈冲闻言,不敢再多言,只得退下。
秦彧眼神冷厉的瞧他离开,吩咐侍卫道:“日后安排人,盯紧了陈冲。”
他还是生了疑心。
第7章 “那赵迢算你哪门子夫君”……
秦彧额头微痛,他折眉捏着眉心,抬手唤出了暗探。
“齐王府世子迎娶的是哪家姑娘,底细如何?家中如何?一一仔细道来。”
暗探恭敬垂首禀告道:“齐王世子赵迢迎娶的是甄氏一族嫡幼女甄洛,甄家乃江南巨富,迎娶齐王之妹肃宁郡主在江南望族之中显名,甄洛便是肃宁郡主与甄渊所生之女。据说这甄渊年少时有金陵第一玉面郎君之名,打马长街时被肃宁郡主遇上了,少女怀春一眼钟情,之后齐王逼着那甄渊娶了肃宁郡主,那齐王也是个无耻的,借着嫁妹妹,逼甄家掏了大半家财许作聘礼,临到送妹妹出嫁时却是只抬了十八箱布匹送了过去,因着这桩事,甄家恨毒了齐王和肃宁郡主,加之也瞧出了肃宁郡主不受齐王重视,故此肃宁郡主入了甄家后受尽磋磨。那甄渊原本一心想娶舅家表妹,因娶了肃宁郡主,便将表妹藏做外室,因着厌恨肃宁郡主,甄渊纳了许多妾侍,五年间甄府庶出子女一一出生后,肃宁郡主方才有孕诞下了嫡幼女甄洛,怀胎八月时,甄渊那怀胎五月的外室闯入府中,言语冒犯了肃宁郡主,逼得郡主早产身亡,留下一女,便是甄洛。肃宁郡主与齐王原配王妃自幼便是手帕交,故此在孩子未出生前,便许了亲。既是未婚夫妻,又是表兄妹,齐王世子打小极为照顾甄洛,听闻那甄氏女打小有大半时日都是在齐王府世子院中住着的……”
秦彧听到此处身上寒意渐起,那暗探却似个憨傻的,只记着主子要听他仔细道来,还自顾自的禀告。
“好了,退下吧。”秦彧无奈扶额,摆手示意暗探退下。
听那暗卫所言,那女子竟与她短命的夫君情谊不浅,难怪今日同他时那般委屈。太医还说她身上既有迷药又有媚药,瞧那事毕后的情态模样,想来也不是自己甘愿伺候他的。
秦彧越想越觉头痛,心下烦闷。
罢了,罢了。若那女人真是旁人给他设的计安插的棋子,日后自有法子揪出马脚。
秦彧摇摇头,不再想这事,和衣在书案前睡下了。
书案和衣而眠,自是极折磨人的。
他原本想着今夜就歇在那处云雨的小院,提步走去时,却不期然想到了他离开时那女人满眼含泪委屈至极的模样。那清泪洗面的模样,虽勾人却也令他无比头疼。秦彧心下轻叹,停步又回了书房,索性和衣歇在了这,也懒得再折腾了。
次日一早,小院中。
甄洛睡醒过来,抬眼瞧见床榻旁有一老奴睡死着,认出这是从前在齐王妃跟前伺候的人,又见自己仍在昨夜那处院中,猜到是齐王妃给自己动的手脚,害了她。
思量清楚,她眼神冷淡,不曾有半分歇斯底里,只是整了整身上那件碧色的衣裳,缓缓起身,落座在梳妆台前。
她瞧着梳妆镜中,一身碧色衣衫的自己,晃了神。
裁这身衣裳时,还是赵迢在她身边选的颜色。那时他说,碧色好,温柔,最衬我家洛儿。
甄洛思及旧事,眼眶微酸,却并未落下泪来。她抬眼瞧着镜中的自己,静默许久,突然笑了。
这笑容不及眼底只在唇畔,衬得镜中美人愈发凄艳惑人。
瞧,都是这张脸的罪过。她抚着自己脸颊,眼中尽是悲苦。
金陵易主,这张脸失了庇护,只会带来无休止的麻烦。
甄洛少时便听继母暗中骂她生了张祸水的脸,那时她不以为然,只想着自古名将美人,她生得美,最配她的世子哥哥。
可如今,那人死了,这张脸离了他的庇护,在这乱世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昨夜之事便是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