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后半夜,本部的员工大多都已回家,江年跟值班的人打过招呼后,在人家如同看着午夜凶铃里贞子爬出电视的眼神中按下了八十四层的按键。
大厅的钟表上显示,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十七分了,不过他知道,顾因那个工作狂肯定还在办公室里待着。
电梯时速很快,没多会儿就到了楼层,门才打开一条缝,便传来清晰的一声怒斥:
“哼!你自己看着办,走漏了风声可别让我给你铺后路就行了......”
顾因的声线在黑暗与灯影中显得更加清冷,她只身披着一件外套,站在尤为宽大的落地窗前显得高傲又孤独,那双高跟鞋底下不知踩着多少辛酸的汗水一路走来登上如今的高位。
江年是两年前加入本部的,面见顶头上司的当天,当那股手握重权的压迫感熟悉地向他迎面扑来时,差点以为她和骆昀湮是不是沾亲带故!
毕竟两个人所散发的气质都像极了目中无人的大冰块。
但经过短暂的一段时间相处后,他发现,两个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像。
骆昀湮对待他人永远是一副“冰冰有礼”的态度,拒人于三尺外,越人于千丈高,他一句话都不用说,站他面前的人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别说汇报工作了,喘口气都艰难。
而顾因却恰如其反,她就像团烈火,一旦脾气上来,百米之内的人都能被她那震天怒吼所波及,化为焦灰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如现在,江年一看她听着电话时那隐隐发怒的神情,原本轻快的脚步忽然一滞,差点一百八十度拐弯然后直走下楼。
除去那声怒斥,夜晚相当安静,一丁点动静都能被空气中的沉默无限放大,顾因很快听到声响,自玻璃窗看到了身后来人的影子。
讲电话的顾因微微发愣,不顾那头的人还在说着什么,猝然转身向门口看去,似乎不太敢相信:“.......江年?”
江年神经一跳,原本要逃跑的脚硬生生调转回来,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边掩饰罪行般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顾老板。”
通电话的赵德峰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还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
呵,能让顾因这么上心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老板?怎么了?”
赵德峰听到疑问转过身,兜帽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眼里是兴味的笑意。
他把手机随手扔到了桌面上,神色下沉:“江年回来了。”
江年这个名字让少年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很快压下情绪,嘴角弯起笑容:“怎么?人数还要往上加?加的话还得多给点钱哦。”
赵德峰听到此话嗤笑一声:“就凭你们还想除掉他?再回‘驯兽场’呆上十几年吧。”
“.....”少年瞳孔骤然压紧,默不作声。
趁着顾因发愣之际,江年向她的座位走去,还笑着发问:“也就几个星期没见,怎么?不认识了吗?”
他记得,顾因总会在办公室里放些饼干,偶尔工作太忙的时候可以省下吃饭的时间,唔,饼干呢?
顾因不愧是在生意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强人,在无数疑云与隐隐渗出的欣喜中转瞬回神,看向坐在她椅子上的江年,风平浪静之下是不会引人注意的窥测——
江年的衣服换过了,而且不是他的码,其他男人的衣服?谁的?骆昀湮的吗?他们何时交往如此密切,竟然躲避得了本部的耳目?还有,这两天他究竟待在哪里?
无数问题自脑海一闪而过,随即:“我听付欣他们说,你还留在一处,怎么突然......”
她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惊讶与担忧交织的神色,再未留有任何一丝多余的神情。
江年终于看到那袋撕开的饼干了,他手一伸,就把饼干往嘴里扔了一个,一边咀嚼一边道:“嗯.....他说顾及以前的交情,就先把我放了,下次肯定不会再轻易饶过我。”
那确实,他这次出跑,估计骆昀湮已经在某处酝酿如何把他从头废到底的计划了。
顾因面不改色,手搭在桌面上,贴着办公桌边缘向江年走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次不会让你再出这么危险的任务了,幸好这次没出大事。”
不知为何,江年总觉得她说这话之前时脸部似乎浮现出了半秒的僵硬,即使恢复得很快,但也在刹那被他捕捉到了那抹不自然。
由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警觉感从未出错,他渐渐放慢了咀嚼饼干的动作,视线虽落在饼干袋上,但是眼角余光牢牢却抓着顾因。
他食指点点两下桌面,状似随口问道:“付欣他们呢?听骆昀湮说早上应该就送回来了啊,他们现在在哪?齐川路吗?”
令他稍有失望的是,顾因再无任何破绽,反应堪称无懈可击:“对啊,早上他们就回来了,只不过我一直开会到中午才见到他们,照例问了几句话后就让他们先回了,这么晚了,他们不在齐川路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