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道:“ 这第一件事,我希望日后我们的商队若能从全将军的地界过,还请全将军务必多加照拂。”
全禹笑道:“好说,好说!小事一桩!那第二件呢?”
谢华道:“这第二件……因我们家中有许多生意在河南、河北两地,而最近这时局是越发不好了,到处兵荒马乱的……每当大军打过来,我们连逃都来不及。新来的军队找点由头说我们勾结他们的敌人,就把我们的货全抄了,我们上哪儿说理去?——说不了,只能自认倒霉。因此若有人能提前给我们通个风,让我们提前知道哪里要乱,我们也能及时做个应对……”
全禹不做声。这话的意思,是要向他打探军事情报?要知道这些消息可都是绝对机密!不然偷袭的事提前让敌人知道了还偷哪门子袭?
谢华见全禹神色有变,忙道:“全将军,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军事上的事情我们全都不明白,只想求个自保而已……若全将军愿庇护我们,我们也绝不会亏待了全将军。”
全禹眯了眯眼。谢家只是商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事情么……
他的目光往那三箱金子上瞥了瞥,片刻后哈哈笑道:“军令如山,这可不合规矩啊!不过么,谢公子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又这么有诚意,有些事也不是不能通融……”
谢华顿时喜上眉梢: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全禹还真是有钱什么都肯干!
双方不由默契地相视而笑。
三人又聊了一阵,谢华发现全禹只要收了钱,果然极好说话,不由得将话题渐渐向更进一步的方向转去。
他道:“全将军,我是芜湖谢氏出身,与徽州谢氏也是堂亲。前阵子正巧见了徽州谢氏的一位老人,他是你们谢将军的长辈,自幼看着谢家军长大的。他聊起谢将军时,连连叹气,说谢将军这些年孤身一人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
顿了顿,接着道:“谢将军如今虽是声名赫赫的常胜将军,可家里的长辈总免不了会担心他。也不知蜀帝待他如何?这蜀国的朝廷里大多是蜀人,谢将军一个徽州人,可会遭受排挤打压?”
全禹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笑道:“谁敢排挤我们谢将军?”
谢华眉头一皱,不死心又道:“谢将军能征善战,战功硕硕,想来也无人敢当面与他叫板。可暗地里,会否有小人嫉贤妒能呢?据我所知,谢将军是蜀国声名最盛、功绩最高、部众最多的人,蜀帝却只将他与成都的虞将军、蜀南的卫将军、荆州的黄将军并列为四征将军,这是什么缘故?恐怕不太公平吧?”
全禹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谢华是想打听朱瑙或蜀国的其他势力和谢无疾之间有何矛盾啊?
他思索片刻,道:“皇上之所以做这样的任命,毕竟那虞将军和卫将军跟随皇上多年,便无功劳,也有苦劳。而谢将军归顺陛下年数不久,若贸然将大将军之位封给谢将军,必然引起蜀中旧部不满。是以谢将军虽功劳最甚,却也只得与他们齐肩。”
谢华叹道:“原来如此,这也太委屈谢将军了!”
全禹摇头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跟随谢将军多年,也都为将军不值啊!”
谢华听他这么说,顿时暗喜不已:看来想要挑拨谢无疾与朱瑙、与蜀中诸将的关系,有戏!
他感慨道:“当初谢将军少年离家,在外闯荡,谁料想着一去便不回了!他若还在江南,有徽州谢家撑腰,莫说区区一个大将军,何愁不能封王呢?没准他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如全将军这般豪杰,也早该做上拥兵十万的大将了!这蜀帝实在是屈才啊!”
谢华一面说,一面暗中观察着全禹的神色,发现全禹听到拥兵十万的时候明显眼神一紧,顿时暗暗发笑。他又假装失措道:“唉,我是不是失言了?我一届商贾,不懂政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全将军万勿与我计较。”
全禹却一拍大腿,激动道:“谢公子不愧是谢将军的族亲,实在是见识过人呐!只可惜……可惜……唉,唉!不说了!”
今日谢华几番试探,样样击中要害,他简直喜不自禁,恨不得立刻与全禹开门见山,让他出手挑拨离间!
然而做事要循序渐进,他今日已说了太多,再说下去反而可能因心急坏事。因此他也就点到为止了。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几人又闲谈几句,谢华和王安便起身告辞了:“全将军,今日先行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全禹忙起身相送:“我送二位出去!”
众人又推拒客气了一番,那王安和谢华二人总算离去了。
这二人一走,全禹回到院子里,方才那满脸殷勤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了。
他的亲兵犹犹豫豫地问道:“全公当真要和那位谢华公子交往吗?”
“与他交往?我呸!”全禹骂骂咧咧道,“你当我疯了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当那些江南佬的走狗?你没看出来吗,他们这是想离间陛下和谢将军,想扰乱蜀国局势呢!”
全禹的确爱财,但这并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