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正负手在瞧着些什么,他的神情颇为冷峻,这冬日的寒意与帝王通身的冰冷,却不知哪一个更让人畏惧。
“子虚来了。”朱棣朝着何玉轩招了招手,把手头的折子递给他。
何玉轩接过来看了数眼,起初还有些不能理解,继续往下读后这眉间越发舒展起来,“万岁,此人的看法很有远见。”
这奏折里面陈述了远航的几大好处,并且围绕国、家、市场、经济等诸个缘由一一详细解释,再结合奏折最后附上的数据,这可以称得上是近来何玉轩看过作为舒心的一份奏折了。
朱棣笑着说道:“你再仔细看着上头的落款。”
何玉轩低头一瞧,那名讳却是让他一惊,是郑和。
朱棣悠然地说道:“前些天我同他们几个都布置了这个要求,要他们写一份关于航海与经济的奏折,内容如何随意发挥。没料到郑和倒是给了我这个惊喜。”
从最初帝王有意派人出海航行后,何玉轩便感觉到朱棣似是打算安排由这身边的内侍带头,而通读了同人的何玉轩一直清楚这个人怕是郑和。可这听说的东西到底比不上这亲眼所见,直到今日何玉轩亲眼看到了郑和在这方面的才华,才忍不住叹息道:“若是郑和……如今能施展才华的地方怕是更大。”
何玉轩并非瞧不起宦官,然拥有着同样才华的一个人,宦官这个身份确实会有更多的束缚。
他抬眸看着身边的朱棣,眉眼微弯笑着说道:“好在您慧眼,这身边的几个都个个有个个的特长。”
朱棣冷哼,那眉眼却并未含有冷意,而是牵着何玉轩坐下,又因着他手掌的冰冷而蹙眉,那原本要说出口的话替换成了关切,“每逢冬日,你的手脚都是如此冰寒,调养的药吃了没用吗?”
何玉轩抿唇笑道:“原本臣的身体便是如此畏寒,您不必担心。”
朱棣剑眉微挑,那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在北京的时候,可未听说过你是如此的怕冷。”
何玉轩微顿,起死回生毕竟是一个避讳,他这条命能活下来已经是那神药发挥了功效,这手脚冰凉只当做四一个后遗症,慢慢调养也就渐渐好转,虽然这时间很缓慢,可比起头一年确实有所变化。
“多喝些药,总是能好转的。师傅已给我留下了温养的药方。”朱棣的细心让何玉轩不想再说些敷衍的话。
朱棣的面容流露出些许不赞同,可何玉轩原本就是大夫,且他的师傅是戴思恭。
帝王对戴思恭的能耐还是很信任的,若是连戴思恭都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便只能如此了。
朱棣的手掌很温暖,不同于整个人外露的气息,何玉轩只觉得被帝王包裹住的手指异常滚烫,他忍不住避开了眼,那视线堪堪落在朱棣的乌纱翼善冠上。
他怔怔地想道:好在帝王如今的冠冕并未散落些许发丝,不然何玉轩怕是要看着那散发憋不住笑意。
郑和匆匆入内,怀里揣着一份捷报,人还没踏入稍间就自己强止住那动作。
稍间内,帝王正低眸握着何大人的双手,那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听着像是在嘱咐些什么。何大人的神态慵懒,视线好似落在万岁身上,又好似根本就在出神发呆,可随着帝王说了什么,他又乖乖点头了。
那气氛如此温馨,郑和一边为万岁爷爷这条路总算要走通而感慨时,一边又不得不打断这画面。
门外兵部尚书可还等着呢。
金忠候在谨身殿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的情绪,直到他看到里面与郑和一同出来的何玉轩,这才微讶地说道:“子虚也在这。”
何玉轩正经地和金忠打了个招呼,“有些事要同万岁禀报。”
金忠笑着颔首,随着郑和入了殿内。
何玉轩松了口气,这抬脚往外走了两步,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内侍让何玉轩有些头大。他转头一看,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嘿,何大人,万岁爷爷让奴婢送您回去。”
何玉轩:……得。
……
经过数日的商议,冬狩总算是有了章程,就定在十日后出发。
这虽说是享受,但是于帝王而言却同样是需要谨慎的一件事,可小红山距离紫禁城还是挺近的,近到帝王压根没打算留下多少人,全部都给带走了。
正摇摇晃晃坐在马车里面的这何玉轩裹紧小被子,怀揣着暖手炉,异常想和金忠一样留下。
随行伺候的莺哥默默给何玉轩又塞了个暖手的,“大人,您要不要喝点热乎的?”
何玉轩摇头拒绝了,幽幽地说道:“喝多了,难不成还要下马车去撇条吗?”
莺哥忍不住扑哧了一声,他虽然听不明白这撇条是何意思,但是大致还是能理解的。而且因着何玉轩很是哀怨的缘由,莺哥这笑声刚流露出来就遭到了何玉轩默默的视线注视。
“那您吃点别的。”莺哥忙不迭地拉开马车上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盒还温暖的糕点。
这马车设置得很是安稳,除了煮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