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似完美的局面,却疏忽了何玉轩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歌颂功绩的文字。
初秋临近,华盖殿的修缮开了头,等彻底修复都不知要几时。
何玉轩寻了个没事的时间,去看了华盖殿的残骸。
说是残骸或许是偏颇了,这华盖殿依旧屹立,烧毁的是前殿部分,而主要的木料都还未烧毁,根据刘世的统计,所需要使用到的材料仅是上次的一半。
何玉轩看着那搭建得颇高的架子,而他与刘世站在下头看了几眼,“何时能修好?”
刘世欠身说道:“约莫在明年了。去年的修缮在烧毁后还残留了些许,微臣看过那些痕迹,虽然面上光鲜亮丽,可内里还是粗糙不堪。怨不得能在一年能修缮完成,原本那等烧毁的程度,所维修的时间少说三年。”
何玉轩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去年那又快又好的修复,是只顾了表面不顾内里?”
这王侍郎的面子功夫做得还真是到位。
刘世在接连处理着华盖殿等的事务后,不再如当初那么郁郁愤懑,整个人的眉眼舒展开来,也顺眼多了,“这或许不能全责怪王侍郎,您来工部才一年有余,当初那位尚书大人……是个只看结果的人。”刘世便是这工部清除时少数被留下的,“他不会管顾到底情况如何,谁完成得更佳便容易得到他的信任和重用,当初在金大人还未来的时候,那两位侍郎大人可争了个你死我活。”
何玉轩倒是不知道这样的过往,或许是在金忠出现后,确实压制了一部分尚书的权力……不过这刘世也是奇怪,如今倒是帮起王侍郎说话来了。
何玉轩看了眼刘世如今的模样,那心宽体胖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诧异。
他带着刘世绕过正在施工的地步,漫步走到了后头的后殿去。那里如今也同样有人在做事,何玉轩能看到碎石粉末堆了一堆,而那口所谓被做成灯座的井口正有人进出在运着些什么。
刘世解释说道:“这里面都是废料,如果下面是空地的话,核查后就直接封住。可下去探的时候发现底下还是有暗河的,便先疏通看看到底如何,如果不行的话再做打算。”
何玉轩颔首,默许了刘世的做法。
……
何玉轩一直都懒得说,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不少人是在盯着他的,这头两年里因为他被万岁看重的原因,门面上看着相安无事,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人希望他狠狠栽一个跟头。
他在朝廷上算不得独来独往,与兵部尚书,户部侍郎等人交好,又与文渊阁的几位略有往来,这明面上的大事,让人不敢妄动,可若是有朝一日何玉轩出了事儿,落井下石的人必定不少。
这官场上你来我往的争斗,向来都是被人盯着的。
所以两天后的一次朝会,何玉轩突的发现举检他的人前仆后继。其中甚至不仅仅包括科道官。
起因乃是朱能。
朱能在行军打仗方面是一把好手,素日里常常大大咧咧,说话有些直率冲突,这不就因为说话的事儿被言官给上折子了。
武将向来是朱棣所倚重的,朱能与张玉更是重中之重,故而朱能虽然确实是说错了话,但是朱棣也只是敲打一番,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而作为无妄之灾被牵连其中的何玉轩,就有些倒霉了。
毕竟朱能所提到的人是他啊。
这成国公在与旁人讨论的时候提到了何玉轩,玩笑一般地把何玉轩比作女娇娃,当初在大殿救驾的时候重伤,说是他这样的身体过于较弱云云。从这些话看来何玉轩也只是个成国公朱能随口而言的受害者,可偏偏有人另辟蹊径,说是陈国公能如此熟稔地说起何尚书的趣闻,这两人必定是私下结党营私,有所勾连。
他们倒也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只是旁敲侧击的列举出了不少例子,以此来佐证他们的说法。
何玉轩:……你才跟他熟悉!
何玉轩与成国公唯一的接触就是当初给他医治双手的时候,等回了应天府之后,更是从来都不曾与他面对面说过一句话。如今听着言官举检朱能私底下的言行,才发现不管这人面上是如何的因素,这私底下爱八卦闲谈的本性还是容易暴露。
背后说人长短,虽然不是个好习惯,却也是大部分人无法控制的行为。
然再怎么如何,何玉轩还是佩服他们能硬凹出这个角度。
原本上朝对何玉轩来说就是一个难熬的时间,虽然已经习惯了上朝的时间,可是毕竟还是困顿的。何玉轩常常是靠着那些各地报上来的大事儿支撑着,毕竟他是尚书之一,有些话他还是得说的。
今日倒是不必了,直接靠着这前仆后继的举检,何玉轩就能听得津津有味。
徐玮辰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受挫折,结果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何子虚这厮似笑非笑,那温温柔柔又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反而像个大反派。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眼不见心不烦地低下头了。言官有时候发发疯,其实也习惯了,有时候他们虽然如此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