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退了几丈远,只余两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确保不会偷听到具体在说什么,但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是能传进耳朵里。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不可能将主子的安危置于不顾。
贺珏的头还有些昏沉沉的,他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稳,“乐之。”
“陛下。”齐乐之吐过也好些了,连忙又行了个礼,只是稍显趔趄。
贺珏差点儿伸出手去扶他,神色多少有些不悦,“饮这么多酒作甚,难道你想买醉不成?”
齐乐之呵呵笑着,“臣高兴啊,臣终于将阿瑶娶回家了。”
贺珏心口一滞,“那也不必这般折腾,阿瑶还等着你。”
“是。”齐乐之点头,“那臣先告退。”
他转身就准备回去,贺珏望着这人的样子,忽然想起这么多年的情思,叫住了对方:“乐之,你还记得朕与你第一次见面么?”
齐乐之想了想,“是在长青园的太银湖。”
“是,那时候朕险些丧命,勉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你,你穿着白衣。个子小小的,长得眉清目秀,像是个从天而降的仙子。”贺珏提起往事,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那也许是他绝望之后照进人生的第一束光。
齐乐之也想起来了,“那时候臣也没料到陛下是当今的六皇子,便凑过去看,你浑身shi淋淋的,脸冻得乌青,连眉毛都快结冰了,你一直在颤抖,止都止不住。”
贺珏回忆起那时候的情形,即便过了二十几年,他都觉得寒冷彻骨,偏偏那一年下大雪,宫中冻死个人,连长青园也不暖和。
后来他发烧三天,侥幸捡回一条命,这件事查不清楚,先皇便赐了一个影卫给他。几年后他入国子监读书,再次遇到齐乐之,因着这一层关系,他一直亲近对方,旁的世家子都不理,常常跟在齐乐之身后。连他几个兄弟都嘲笑他,说他身为皇子竟甘愿当一个世家子的跟屁虫,丢了身份尊贵。那时候他是不在乎的,他喜欢跟齐乐之在一起,听齐乐之讲齐家的事,讲齐阁老如何想法子治他们几个小的,他们又如何偷摸着反击。
那时候他也好想做齐阁老的儿子,不想做那什么孤孤单单的皇子。也许是因为他的刻意接近,他与齐乐之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后来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直到今日。
情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那年在太银湖睁眼看到齐乐之的第一眼,也许是感念对方不问任何缘由救了他,也许是想永远靠近这个心怀天下却未被Yin谋沾染的世家公子。
贺珏说不清楚,但在这一刻,往事都需要在此做个了断。
“乐之,朕一直未曾向你道谢。”贺珏嘴角苦涩,却眼中带笑,“谢谢你当年救了朕,否则朕那时候就死在冰冷的湖水里了。”
齐乐之亦笑道:“陛下不必言谢,臣只是碰巧路过,看你躺在湖岸上浑身shi透,便给了你一件大袄取暖,后来皇后殿下的人寻来,臣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你……”贺珏诧异,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没有将朕从湖中救起?”
齐乐之也诧异,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臣记得当时还以为陛下是贪玩掉进湖里,后来又自己爬起来的,怎么,不是吗?”
真相在这一刻被揭开,贺珏浑身一震,不知怎么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一直以为是齐乐之救了他的性命,因为当时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可如今……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倘若还有旁人,那他真正的救命恩人,真正应该感谢的那个人会是谁?他从未说出这番话,从未与齐乐之对质过,便连当年先皇问话他也不曾说出实情,是因为凶手是太妃,他没办法也没证据指控自己的亲生母亲。而他后来也因此对齐乐之有了情愫,这些隐秘的私情如何能宣之于口?
“陛下,你是在查这桩往事吗?”齐乐之的话打断了贺珏的思绪,贺珏整了整神色,微笑道:“不是,是朕记差了,你说的很对。”
齐乐之神色一松,“那便是了,臣先告退。”
贺珏望着齐乐之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心里一空,好像一些曾经塞满的东西都退了出去。
那些心心念念斤斤计较难以忘怀的如今都已没了必要。
“主子。”靳久夜不知不觉靠近了贺珏,“时辰太晚,回宫去吧。”
男人的语气很轻,像小时候哄着他那般,贺珏想这人定然以为他很伤心,其实他一点都不,此刻反倒轻松了许多。
“夜哥儿,朕突然觉得只有你,到头来一直陪着朕。”
靳久夜点头,“是,除非死,属下会一直跟随主子身边。”
贺珏听得感动,无不感慨道:“天下之大,朕只有你。”
那一刻,他想把这个黑衣男人拥入怀里,事实上他也这般做了,只是身体一软靠在了靳久夜的身上。
方才勉强支撑起来的胡乱思绪,被心情一放松,就又迷乱起来,“这酒,饮太多了。”
靳久夜道:“属下打听过,齐府的酒用的是醉仙人,主子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