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圣人还是回鹘,亦或者是背后的推手圣域恐怕都有不同的打算。但具体他们各自的目的是什么,便不好揣测了。
尤其是圣域,大唐和回鹘乱一场,对圣域有什么好处吗?
不其然他想到了郭嵩焘,作为圣域长老会成员,郭嵩焘肯定知道什么,但未必会跟他说。转念他又想到了圣域范家,隐约觉得范家借故留在霍林河,应该同目前的乱局脱不开关系。
“小七。”
程宛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李流光回头,看到母亲急匆匆走了过来。“阿娘。”他笑着迎上去。程宛如习惯性拉着他看了一遍,轻轻松了口气。
紧随其后的李周书叹道:“都跟你说小七在,非得过来看一眼。”转头他对上李流光,笑道:“你阿娘睡了一觉糊涂了,以为昨日见你是做梦。待反应过来不是做梦,非得过来看看你,就怕小七你一会又不在了。”
“什么睡糊涂了!”程宛如不满地嗔了李周书一眼。
李流光含笑看着阿娘跟父亲斗嘴,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说:“既然阿耶跟您都过来了,就在这边用饭吧。对了,小九呢?”
“小九一天就是睡,离醒来还早,不用管他。”程宛如道。
一家三口落座,几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仆役手脚麻利地将预备好的早饭端了上来。李流光心中赞了一声管事的办事效率,不提防抬头对上了父母探寻的视线。
三人面面相觑,程宛如迟疑着开口:“娘拨到你院子里的几个侍女呢?”
“在安北习惯仆役伺候了,换成侍女有些不习惯。”李流光解释了一句。
不知程宛如想到什么,神色几经变幻,迟疑地看着他,终是忍下没有开口。李流光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阿娘估计是误会了。他哭笑不得,又不好解释,只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注意力放在吃食上。
幸好有父亲帮着解围:“小七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李流光摇摇头:“今日在家中陪阿娘和阿耶,顺带整理整理东西。”
他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少,足足装了一艘半的飞空艇。昨日霍节已带人将东西从协会运回国公府,如今暂且堆放在库房。考虑到其中的玻璃器物不少,须得尽快整理出来,免得发生差池。但让他头疼的是,这些东西仅是整理出来还不够,须得分出哪些是要以五郎的名义送入宫中,哪些是要留在家里。好在之前装箱时都特意标注过,不然有的麻烦。
念头转过,他不免有些怀念工坊的一众管事,尤其是徐明成。对方虽是半路出家做的管事,但把上上下下的事都打理地清清楚楚。包括他列出的礼物,都是徐明成经手准备的。若非他走后需要徐明成辅助郭凤虏管好工坊,李流光真是想把他带在身边,凭白能省却不少的功夫。
想到这里,他轻笑着跟程宛如道:“阿娘上次不是说喜欢那架玻璃雕绘美人桌屏吗?我让工坊又烧了一架大的玻璃雕绘美人屏风,正好摆在阿娘的床前,又好看又显得屋内亮堂。”
李周书抚掌微笑:“这个好。上次金堂公主想跟你阿娘用十万金求那架玻璃雕绘美人桌屏,你阿娘都舍不得搪塞了过去。如今桌屏变屏风,你阿娘肯定更喜欢。”
“只要小七送的,我都喜欢。”程宛如笑盈盈道,“不过……”她关切地说:“这些东西娇贵又奢靡,碰不得撞不得,也就逢着年节摆一摆,平日怕撞坏心疼,并不大实用。小七以后莫要麻烦再烧制了,家里库房已有不少,够全家摆设了。”
听出母亲的意思,李流光不免苦笑。玻璃这种东西放在后世丢在马路上都没人捡,往前倒推一千年便是难得的奢侈品,连见惯富贵的母亲都舍不得日常摆设。
他细细解释道:“烧制玻璃屏风并不费事,成本也低得很,阿娘莫要舍不得。那些东西碎了就碎了,不值当几个钱。”
说到此他心中一动,干脆道:“不如咱们家在庄子上建个工坊,挑一些伶俐的仆役学着如何烧制玻璃。日后阿娘可以摆一个碎一个,也不用心疼。”
“什么叫摆一个碎一个?”程宛如瞪了他一眼,想到什么说:“小七说的建个工坊倒是可行,日后也是一份产业。”
程宛如是想到造纸坊有感,当日小七胡闹般要造纸,结果没想到从晋阳到长安,靠着小七留下的方子,造纸坊已是她手中最赚钱的产业之一。虽然当日逃亡匆忙,只带了少部分金银细软,大部分产业都丢在了晋阳,但靠着造纸坊她无论在程家还是李家面前都有着十足的底气。
“只是……”她皱眉,“挑些伶俐的仆役不难,庄子娘也有,可烧制玻璃岂是一时便能学会的。小七日后回了草原,这边工坊怎么办?”
“这些娘不用担心。”李流光道,“我写封信给郭凤虏,让他从霍林河抽调一批匠人过来,原料场地备齐后,上手很快的。”
“郭凤虏可是安北都护?”李周书问道。
李流光点点头。
“从安北到这里千里迢迢,又有回鹘占据晋阳一地,他们如何过来?”程宛如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