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琼对她的心思,已经是表现得昭然若揭。
小姑娘鬼机灵的很,林绍琼揣着什么想法,她肯定清楚的很,却还是愿意收下这份好处,拿着人家的东西,还敢说心里念的是他?
油嘴滑舌的小骗子!
清荷见他目光一直盯在她的发间,伸手去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珍珠盘金丝的头面露馅儿了……
那原是她为了引林绍琼愧疚,好应下自己的求情,才选了让他遐想的款式戴,万没想到今儿会碰上秦恒泽亲自来林府接她!
清荷流转心目,悠悠的嗔他一眼:“您又气了?”
她撇着嘴,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手帕,作势要打帘子出去。
不忘恶狠狠的使气道:“反正您也不信!您瞧奴婢就是骗子,是谎话Jing,戴个钗儿、环儿,您就要撒气发怒,就当奴婢这些天白担心了,既然已经逃出了林府,倒不如就在这儿下车,日后山长水阔,各自过各自的罢了。”
车帘被她掀起一角,外面的雨声砸的哗哗作响,风卷积着大颗的雨点子扑进来,迷的她睁不开眼。
秦桓泽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打趣道:“外面雨大,你就是要走,不得选个风和日丽的时候?也省的沾shi了绣鞋。”
清荷真怒了,推开他伸脚要往车门去。
既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在骗,那她还不伺候了呢,爱谁谁,去找不骗人的跟他回去吧!
秦桓泽抓住她乱踢的脚腕子,将她整个人猫儿似的团在怀里,换上陪笑,开口替她理顺炸起的一身茸毛。
“信你,怎么不信。就算你真是小骗子,孤也信你,只信你。”
“谁是小骗子?”清荷冷着脸,板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逗得秦桓泽忍不住发笑,好言哄她道:“孤是小骗子,你是孤的小骗子。”
他伸手拔了她鬓间最大的珍珠盘金丝牡丹簪,推开一点儿车窗,随手丢进外面的风雨,轻描淡写道:“头面这些,自有孤给你置办。”
清荷顺手把脚下的鞋子也脱了,学他那般扔了出去。
天真仰面,瞪大了眼睛,笑的别有深意道:“那鞋子殿下也给置办么?”
秦恒泽心下了然,她要的哪里是鞋子,分明是要算计日后的打算,丢了林家的鞋子,是要摆明了跟他站在一条路上。
“给!”他点头应下,言语真挚,没有半点儿玩笑,“鞋子有孤给你备好,路,孤也自然给你铺的平坦。”
只要她心里只有他,手段也好,算计也罢,他都一样不落的欣然接受。
马车突然停下,彭嘉福在外面出声:“殿下,到地儿了。”
一柄油伞撑起,清荷撑着秦桓泽的掌心下马车,小脚踩在他的大脚之上,整个人挂在他的身臂,她小心抬头看,此处却不是宫门。
不大的门户,几个婆子站在门口迎人,一旁是笑的露出锃亮小白牙的琉璃。
两个人被簇拥着进了屋里,打去身上雨水,换上干净的衣衫,在碳炉子前面暖盈盈的烤着,清荷才开口道:“殿下,宫里是出什么事了?”
即便是禁足,他也不至于这样的沧桑。
琉璃被伺候的婆子领去别处玩耍,屋子里没有旁人,除了窗外的雨声,就只剩下炭盆子里面噼啪的火星子迸溅的动静。
秦桓泽目光如镜,望了她好久,才叹息一声,伸手在她半干的乌发上抚摸两下,沉声道:“孤心里只住了一个你,你信么?”
清荷被他没头脑的一句说的莫名其妙,虽不明缘由,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不信啊。
“奴婢信,殿下对奴婢的好,奴婢都瞧的真真的。”
秦桓泽凝望她久久,观她笑意浮面,却不达眼底,终究还是敷衍而已。
他抿着嘴不再说话,顿了顷刻后,才失笑道:“孤要迎娶太子妃了,怕你到时候受委屈,不如你就先在宫外避些日子吧。”
41. 失尺度
外面的天空一片灰蒙蒙, 风雨渐歇,却Yin沉的可怕。
雨水顺着瓦片低凹处汇聚成细流,急促促的落在檐下绘着四季吉祥的粗瓷花盆上, 发出铮铮的声响。
屋子里越发的寂静, 只听得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秦桓泽刚刚那句话, 似是在二人之间竖起了面屏障。
他不吱声, 清荷也不敢贸然开口多问。
东宫要迎娶太子妃, 是免不了的事情。秦桓泽今年已经廿四有余,搁寻常门户也应妻子俱全,更何况是在天家呢。
她不过是个虚顶着名分的婢妾, 主子娶什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九品末流的置喙。
只是太子爷应下了要救她爹爹出来,这个时候她出宫回避, 日后再生出什么端倪, 她怕是消息就没那么灵通了。
但又一想, 太子是个热脸子狗,犯起疯病来,谁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模样。
她能逃出东宫那个是非地,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痴恋情深这事,书信往来, 更是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