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戳着她没被裹起来的一半脑门。
嗔她:“信口胡诌!”
清荷笑道:“奴婢这脑袋可是为主子擦如意的时候磕伤的,又加持了镇北军上下的一片孝心。如今还没好全,就是看在菩萨的面子上,您也得管我不是?”
“怎么就没管你了?”秦桓泽指着放在小几上,还未撤下的空碗,“孤念你体弱,连自己的汤水都赏了你。吃饱了你就不认账了?”
清荷黑脸,她自幼与他相识,说是朝夕相处都不为过,对他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
换做旁人,还真能给他骗了去。
那碗中宫送来的红枣银耳莲子燕窝粥里面,红枣他老人家不吃,莲子他老人家不爱。
闻见了都要皱鼻子的汤水,自己替他扫了个碗底,还要承情谢恩?
开了这个头,之后中宫送来的东西,就都有了着落。
往日皇后娘娘让人送来的吃食,常会剩下许多。而今听下面的说,太子爷一应收下,还给吃的干净,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大为感动,而后就送的更加勤快了。
清荷一边餍足美味,一边又提心吊胆的担忧。
万一给皇后娘娘发现了,她老人家辛辛苦苦做的美味佳肴,太子爷一口未动,都祭了她的五脏庙,不知道她这侥幸从阎王爷手里面逃出来的小命,会不会再遭罪。
结果,求仁得仁。
可能会砍她脑袋的皇后娘娘还没盼来,清荷就先把一心惦记着娶她回家做媳妇的李连笙给等来了。
***
朱红的宫墙宛如扇风,层峦叠嶂,徐徐开来。
太阳在鎏金的砖瓦上,淌下欲人的光辉,让人心生敬畏。
秦桓泽在内殿早朝议事,清荷则做了小太监的打扮,跟着彭嘉福一起,在值所等候。
原由无他,大理寺查谈文曜的案子,原本是李连笙找的那个主动认罪的心腹小太监,突然改口翻案了。
没了自首的替罪羊,交给大理寺的匕首上,可只留有清荷的指纹了。
人是自己推出去的,秦桓泽怕留她在宫里会闹出什么乱子,索性就将她带在了身边。
当了几天的贴身小太监。
早朝才没多久,外面就有人叩门,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过来请彭总管去趟中宫。
说是皇后娘娘有要事吩咐。
彭嘉福交代了两句,跟着那小太监出去,留清荷一个人在屋里候着。
值所的房间是供主子上朝前更衣歇脚的,统一的四方格间,只够坐下吃茶的地方。
太子爷身份尊贵,打通了的两个连间,以作使用。
屋内设有桌椅软塌,布置简单却不简陋。
近门处,还有供随行的小太监坐下来缓口气儿的地方。
已是入夏,后排的窗子开了半扇,窗外是一片绿茵茵的荷花池。
一条汉白玉石桥,横穿池塘中心,两旁还有用实木花箱扎出的拂堤垂柳。
蝉鸣声“吱——吱——吱——”,一声比一声寂寥。
隔着水榭,对过的一处亭子里,几个衣着艳丽的小宫女,抬着大鼓、弦乐,做规整的准备,等着开唱。
有屏风掩映,两旁的垂柳又郁郁蓊蓊。
清荷也看不清楚是宫里的哪位主子在此乘凉,倒是那唱戏的女官,她站的这个位置,恰巧能观的一清二楚。
门扉缓缓被人从外给推开,清荷只当是彭嘉福说完了话回来了。
笑着道:“彭总管您瞧,外面唱曲儿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听到应声响动,清荷回头去看。
这个时候应该在内殿侍立圣上左右的李连笙,一脸郁色的站在门口。
“您……您……您不是该……”
清荷吓得腿都软了,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的说不清楚。
“清荷,你既那日应了要嫁我为妻,就是躲进了东宫,也爬不上主子的床榻的。”
李连笙病体未愈,说话声音沙哑,带着些生涩,像是从深渊爬出来的一般。
窗外响起咿咿呀呀的腔板音调,年轻的小戏子声音清丽,便是《六国封相》这等气势如虹的大剧,在她们嘴里也带着一股子脆生生的天真。
清荷稳住了腿上的力气,小心往里面挪了挪,把自己和李连笙离得远一些。
李连笙翘着手指,指向窗外:“你可知,这外面唱的是什么?”
清荷摇头,尽量不多说话,以免刺激了他。
在下房那次,这老太监捏她下颚的时候,差点儿没把她骨头碎掉。
吃一堑,长一智。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了。
李连笙嘴角蔑笑:“这是唱给那些在东宫有了犯上心思,不守规矩被处死的小宫女的。”
他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
“皇后娘娘视太子如眼珠子。你以为把心思动到了太子身上,就能护得住自己了?中宫每年处死的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