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你念的?”明锐的眼睛里泛过一丝狡黠,“那孤怎么不记得了?”
“您!”清荷提了两次气口,也没说出话来。
对储君言语不敬,可是比宫女看奏折更大的罪过。
见她牙根咬的咯吱作响,秦桓泽再也忍不出,笑出了声:“你不是誓死都要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么?”
秦桓泽玩味的瞅着她,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好整以暇的继续道:“怎么,就突然装不下去了?”
清荷:“……”
“眼疾看不见,耳疾听不到,记性也不好,连宫规律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桓泽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下,补充道:“记性不好,这恐怕是脑子里面也生了疾。毕竟你识字这事,可是一阵儿一阵儿的。”
迎上小宫女咬牙切齿的幽怨,秦桓泽只笑不理,继续道:“才被揭穿本相,就不愿意继续伪装了?瞪孤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清荷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噘着嘴,脸上带着不服的愤愤。
“您都知道了,还专门看奴婢演戏?”
之前她还只是觉得太子没有曾经见过的那般和善,情绪又飘忽不定,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谁曾想,竟就是个顽劣的魔鬼!
“钟少师的独女辛辛苦苦饶了一大圈子,演戏给孤看,若是不受,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他唇角带笑,“也愧对少师的教诲之情。”
被拆穿了身份,清荷说话也有了骨气,试探着将委屈道出:“殿下既然心里惦念过师生情分,当初我父亲被镣铐入狱,为何不见您出来求情!”
秦桓泽闻言,倒没有半点儿生气,俯身凑近她道:“你还记得钟少师是以什么罪名下的大狱?”
清荷喃喃道:“越矩……”
秦桓泽道:“你们钟家库房里私藏一对六尺镀金铜狮子,那可是帝王规制方能使用的。你爹是太子少师,他藏的那对铜狮子,是谁的?”
多说一个字,就能把整个东宫拉下马的事情,这小宫女也真能问的出口。
“可您是圣上独子,又出身正宫,这天下本就……”
秦桓泽抓起桌上的茶盏,想也没想的就朝她砸去。
温热的茶水并不烫人,打在清荷的膝盖上,里面的茶叶撒了出来,散落在面前的地上。
清荷再也忍住不,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彭嘉福在外屋,眼观鼻,鼻观心。随时候着主子的召唤。
那小宫女哭了,太子爷生气了。
小宫女还在哭,太子爷在里面小声说话,然后……小宫女哭的更大声了。
……
秦桓泽哄了好一会儿,又行动不便,小宫女还是一个劲儿的咧嘴,满脸的悲痛欲绝。
吵得人心里隐隐作痛,脑袋也更疼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之前她装模作样害怕那会儿好呢。
“闭嘴!不准哭了!”秦桓泽恶狠狠的吓唬她。
清荷努力忍住眼泪,抽泣哽咽,委屈仰面,望着他道:“殿下,奴婢膝盖疼……”
少女的声音酥酥软软,又夹着一丝小别扭。
秦桓泽原本月目朗星的脸原本皱起,被她一句话气的舒展。
高声喊道:“拿些活血化瘀膏来。”
伺候的姑姑在对面里间,给小宫女上了药,她才一瘸一拐的进来谢恩。
膝盖肿了一大片,秦桓泽也免了她的跪拜。
两个人一个扭了右腿,一个伤到了左膝,凑在一处,除了养伤,关系倒是日益的亲近了。
清荷本姓活泼,又自幼在父亲的寖浸下,念书识字,博学多识,是个伶牙俐齿的性子。
秦桓泽与她——师出同门,都是钟雷教出来的学生。
不论文章点评,还是古今典故,秦桓泽只要提一句引子,清荷都能顺着他的话侃侃而谈,两个人或吵或闹总有说不完话。
不消月余,秦桓泽的腿伤痊愈,清荷也成功晋升为东宫伺候文墨的一等宫女。
秦桓泽没有后宫,正、侧妃没立一位,就连通房侍妾都一干二净的。
除了太子爷和彭总管,东宫上下,数她面子最大。
秦桓泽嗅着随风扑面的甜腻饴糖味,随口问道:“又有小太监找你上供了?”
小宫女不装胆怯以后,伶牙俐齿的在宫人之间颇受欢迎。
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上差,又是和气好说话的,那些新进东宫的小太监们下了值,就清荷姐清荷姐的打招呼。
听彭嘉福说,就连那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私下里都夸她脑子灵活,会来事儿。
清荷献宝似的走至他的面前,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两枚包装完好的粽子糖。
“刚刚苏大人走的时候,给了我三枚粽子糖,说是平江府那边的特色。”
她径自取了一枚,剥开递到他的嘴边:“苏大人不会下毒的,我偷吃了一枚,觉得好吃,您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