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俞鹿的声音有点儿发颤,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加百列从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听到多少了?
“巴提尔复活用的躯壳就是她的身体”这个秘密, 属于剧透的内容, 为什么系统没有阻止她说出来?
难道说, 加百列醒得晚, 其实没听到前头的关键的内容, 只听见了后面她说的“自己注定要死在他手里”这句很没头没脑的话, 所以,不算是被剧透了?
系统:“正解哦。”
当务之急,还是否认把。要是深究起来,她也没法解释。
与这张上帝Jing心捏造的面容在咫尺间对视,俞鹿的呼吸有点困难,咕咚地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找回了思绪:“那是乱说的……对,我乱说的。”
加百列没有松手,大拇指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手腕内侧的肌肤,声音很低沉:“乱说?”
顿了顿,他问:“那么,说完之后吻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俞鹿:“…………”
他果然感觉到了!
渎神的过程里,被神本尊发现是怎样一种体验?
俞鹿的面颊涨成了虾子色,手指蜷啊蜷的,躲不过他的注视,最终还是泄了气,破罐子破摔道:“亲了又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魅魔的特点,我们魅魔就喜欢长得美的人!你好看,我就亲你一下,又怎么了?”
加百列垂下了视线,湛蓝的眼仿佛糅入了夜的颜色,看着她,手的力气陡然加大了。
在他苏醒之前,鹿鹿应该已经来到一段时间了。
可惜,他醒的时机略晚,只听见了后面那句奇怪的话。紧接着唇瓣就是一暖。像亲昵他的小兽,小心又郑重,在温柔地摩挲他的唇瓣。
都说下界地狱的民风开放,从上到下都浪荡得很。尤其是魅魔,因为吃的就是这门饭,在情|欲方面,经验丰富老道,游刃有余。
与同类比起来,鹿鹿的表现明显有点生涩。
但,在意识到她做了什么的那一瞬间,加百列的心跳声,还是遽然放大到了无数倍,扑通扑通的。在静默之中,血流刷刷地冲着耳膜,也破开了困扰他已久的迷惘——思念和嫉妒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不想和她分离,还有……无数次萌生出的那份柔软又陌生的感情是什么。
在稍微冷静下来后,再一回想她前面说的那句话,就会发现,它有很多地方都相当奇怪。
为什么要用那么悲伤的语气对他说?为什么是“命中注定”,命运由谁安排?
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说“我会死在你手里”,她的主语却是“我的这具身体”?
如此怪异又别扭的表达,就好像是,她把自己的灵魂和自己的身体割裂开来看待的一样。
加百列的思索不过持续了一瞬,被他压制住的俞鹿似乎已顶不住这样的气氛了,开始挣扎:“够了,我要回去了!”
这里是梦,魅魔来去自如、可以造出任何抽象之物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这次,俞鹿挣扎了好几下,周边环境都没有出现动荡的波纹。
俞鹿惊恐地发现,这个梦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不仅没法随心所欲地造出东西,也撕不开裂口,无法回到现实。
怎么回事?
“鹿鹿,你知道为什么很多魅魔都不敢闯进天使的梦吗?”加百列一只手就控制住了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脸,看着她,缓缓说:“不仅是因为难闯,且很可能一潜进来就会被梦的主人杀死。还因为,当梦的主人力量比你强大许多时,就能抢走梦的主控权,让你没法轻易结束。只不过,试过的魅魔太少,没人告诉你而已。”
加百列的语气很平静。
但越是没有火气,就越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俞鹿无法挣脱,慢慢地放弃了无用的挣扎,故意做出了一个恶劣的表情,咧了咧嘴,说:“加百列殿下,这可不像你。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难道是忘了我偷袭过你,所以才抓着我不放吗?”
“袭击我的不是你,这点我还是有数的。”加百列停顿了下,看着她,问题直击红心:“那天在下界地狱里,是谁带走了你?”
俞鹿一呆,眼眶有点酸。
虽然她嘴里说不希望加百列对她的最后印象是个叛徒。但现在,加百列对她的态度明显和想象里的不同。
她很感动,但也觉得很不妙。
因为这次会是她和加百列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下次,加百列面对的就是披着她的皮、心怀恶意的巴提尔。
和自己不同,巴提尔是真的想杀掉这位天使长的。
在外形、声音一样的前提下,加百列可以分辨出来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换了吗?
在战斗里,一秒钟的迟缓都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如果加百列不能立马发现灵魂的不同而手软了的话,那算不算是对未来剧情的二次扭曲?
与其让巴提尔利用加百列对她这个身体的信任和感情,不如现在就让她先摧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