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声音。他不下床,冬天太冷了,他就裹着被子坐着看书,但他看不进去,只能发呆,可能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他会突然觉得,这样实在太安静了,然后慌忙地翻书制造出一点声音,再下床随便拿点东西。
这样杂乱密集的小声音过去后,又是沉寂环绕了他。
一遍遍周而复始。
邱天元的短信可以算是这些天来,主动打破这一死寂的唯一例外。
白椿岁对着那五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它们之中藏着什么秘密,非要深入钻研才能看透。
他抱着手机就好像捉着什么救命稻草,手机冰凉,手掌手指也是冰凉的,过去了几个小时都没有热起来。他开着短信的屏幕,反反复复看那五个字,看“邱天元”这个名字,看这个他牢记在心但一次也没敢喊出口的名字。
太久没有动静,手机屏幕暗下来,他就再点亮。手机弹出了其他的提醒,他就关掉。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过神经质,白椿岁逼自己关掉了手机,缩进被子里。
在漆黑一片的被窝中,他又翻出短信来看。
邱天元给我发短信做什么?
他只想这个疑问,而不去思考结果,可能是他早也预料到自己会得出什么结果。
眼睛在这样长时间的凝视中慢慢变得酸涩,黑暗中的唯一光芒也开始发晕。白椿岁眼皮耷拉下来,渐渐地觉得困倦。
他短暂地睡了一觉,被阿姨喊下去吃饭。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他还是用来看邱天元的短信。
当第二条短信发来之时,他愣了很久,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他关掉手机,再次打开。他茫然地看看周围,再看回屏幕。
等他把那条短信的意思完全看懂时,把那些字转换成“邱天元还想和我补习”,他一瞬间鼻子发酸,泪水决堤而出。
好在他还在房间,爸妈也还没回来。白椿岁强忍了一会儿,但没能成功,他捂住自己的嘴,啜泣从喉咙挤到嘴巴,被阻塞在那儿,变成一种怪异而沉闷的长长哭声发出来。
邱天元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人回短信,索性按下了拨打。
他的手机常年被sao扰短信淹没,可能白椿岁也一样,没有看到他发的话。
但这个电话刚拨出十秒钟,就被飞快地拒绝了。邱天元蒙逼地听了一会儿“嘟嘟”声,不信邪地重拨了一次,却还是迎来了一样的结果。
好啊这小子!
邱天元横眉怒目,手指横飞发了条短信“你再挂一次试试!”,留了一会时间让他看到。这次再气势汹汹地打过去,等了二十秒钟,白椿岁才慢吞吞地接听。
邱天元语气不善:“挂我电话干什么?”
低低的哭声从对面传来,显然尽力压抑过,但没能完全控制住。
白椿岁哽咽着说:“对不起……”
邱天元蒙了。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会听到一个男孩子在电话对面哭,大脑空白之后是慌忙,他张口结舌地说:“你,你哭什么啊!”
一旦开了口,哭声就停不下来。白椿岁边哭边说:“我,我也不知道……”
他不应该如此丢脸,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在看到那个短信的时候,他就好像所有的心理防线都被击垮了。被冷遇时他可以逼着自己挺过去,被拒绝时他可以逃避,但在得知自己被接受的时候,在他得到他最想要的结果时,他却想要哭泣。
白椿岁几番抑制,但全无效果。他哭得断断续续,还要开口说话:“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要继续补课……”
邱天元一时没有回答,他就继续说:“是不是看我……没去上课……同情我……”
他想说不用这样,我只要休息这几天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你。邱天元听到这话却顿时急了,颇有点儿慌张地说:“你少瞎说!谁同情你!”这语气好像能让人看到他在手机对面手忙脚乱的样子,“我……我本来就在想这个!”
“那一天只是我感觉自己教不好,说了气话。”他强自镇定下来,“后来想想就冷静下来了,想要告诉你晚自习后接着补习的时候,你却已经从学校走了。”
“真的吗?”白椿岁的手上全是眼泪,泪水还在不停地涌出,他睁着眼睛盯着眼前洁白的墙,再问了一次,“……真的吗?”
邱天元抓抓自己的头发:“我骗你干什么!”
白椿岁的哭声平复了一些,只剩抽噎,哭腔又轻又软,带着股说不出的可怜意味,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体弱让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滤镜,还是因为事实如此,邱天元竟然听得口干舌燥,明明人不在自己面前,他却感觉自己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心跳也不由自主变得急促了起来。
晚自习快要放学,邱天元借口上厕所偷溜出来,站在走廊里打电话。他来回转了两圈,就这一个电话的工夫,他已经躁动得不像样。
最后他的心一横,干脆装出凶巴巴的口气:“听懂了没有!爱来不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