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
“喝吧。”他说。
鼻腔里又钻进一阵熟悉的苦味,味蕾起了应激反应,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手里这杯东西。林又心盯着深褐色的ye体,连咽下去的口水都是苦的。
“乖。”余安州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颗糖,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喝完请你吃糖。”
林又心抬眸看他一眼,男人眼瞳漆黑,如夜色一样的深邃,她忽然眼眶一热。
她已经过惯了极端自我的日子。
高考前那几年,为了能申请到喜欢的国外院校,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学习,妈妈除了一句提醒,别的都不会多说。
没有人管她吃没吃饭,几点睡觉。
出国以后,更没有人管她了,她喜欢这种自己决定一切的感觉,在她看来,为了达到目标,别的都不重要。那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你不要这么拼,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熬夜,喝酒,不停地透支。为了夜里提神,她还每天喝很多咖啡。后来咖啡不管用了,她也尝试着学抽烟,好在自己受不了烟味,没能养成这个更糟糕的习惯。
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再没有人像这样管着她了。
会在她不想喝药不想吃饭的时候,如此耐心地哄她。
虽然很烦,却不禁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某种依恋。
“快点,等凉了会更难喝。”他盯着她,揶揄地勾了勾唇,“还是想要我喂你?”
说着,他的手探向杯子。
林又心咬咬牙,视死如归地抬起杯子,仰头喝下去。
终于喝光的那一刻,她解脱地舒了口气,却连喷出的气都是苦的。
男人看着她苦兮兮一张脸,不禁宠溺地笑了笑,剥开糖纸,把带着凉意的水果糖喂进她嘴里。
酸酸甜甜的草莓味,似乎一下子渗进心底。林又心像是被他的眼神电着一般,蓦地垂下眼眸。
“我继续抄员工守则。”他起身,走到彭俊杰的工位前坐下。
“……我也加班了。”林又心竭力摁下凌乱不已的心跳,假装淡定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过来。
两点五十五,林又心才做完工作。
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旁边的男人还在写。
她正想对他说干脆别写了,转头一看,发现他哪里是在抄员工守则。
拿的是稿纸和签字笔,却在专心致志地画着素描。
画的还是……她?
“喂。”她装作很不爽地开了口,“你抄完了?”
余安州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早就抄完了。”
“抄完了你不回去。”她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在这里画什么画,你不用睡觉的吗?”
“陪你啊。”男人轻描淡写道。
猝不及防的,心脏咯噔猛跳了下。
林又心抿抿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为所动:“快三点了。”
“嗯。”余安州继续轻轻地在纸上落笔,“马上画完了。”
“……你好无聊。”林又心撇了撇嘴。
“是挺无聊的。”他点点头,勾下最后一个线条,“但乐在其中。”
说完,他把那沓稿纸转过去,立在她面前,笑着问:“看我画得像不像?”
画的是她刚才工作时的侧面,单手托腮,眉心微蹙着思考的模样。虽然只是幅素描,头发遮挡的五官也并没有画得十分细致,但仅仅是上面那些线条,已经足够生动传神。
“丑死了。”林又心皱着脸还给他。
“那我自己留着好了。”他笑了笑,仿佛丝毫不介意,把这张画收进自己桌上的文件盒里,接着问:“你回家吗?”
“不回了,又不困。”她揉了揉肩膀,“去办公室等上班。”
“现在才三点。”他认真地望着她。
林又心直觉这人又要管她了,眼皮一颤,求生欲很强地说:“……我去办公室眯两个小时。”
余安州了然地勾了勾唇,语气里夹着轻叹:“算了。”
林又心错愕。
他摁下电脑主机上的开关,淡淡道:“今天周五,你最好坚持一整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周末两天调过来。”
林又心张了张口:“干嘛?”
他望着她,扯了扯唇:“倒时差。”
林又心:“……”
作为一个从来不把作息当回事的人,哪怕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也没倒过时差,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游离在地球时差之外的人。
然而她没有想到,如今作为一个本土中国人,居然要如此费劲地倒回东八时区。
两人决定看场电影。
余安州把同事放在这里的沙发床支起来,比坐在椅子上舒服很多。怕林又心觉得冷,他又给她盖上自己午休用的毯子。
为了不让她看到睡着,选的是一部烧脑悬疑片,带一点点恐怖元素。
其实林又心这方面胆子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