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风,何况他今日救了沈西泠,更让齐婴承他的情。
不过党争之事—向惨烈,尤其顾家的对手还是外戚,那便更加不利。
如今大魏新败,魏帝已然对顾家多有怨责,邹氏又来势汹汹,更不会给顾家喘息之机,趁着顾家大败,立即在朝堂上搅起浑水,开始明目张胆地贬黜顾氏—党的官员,顾家已隐然有失势之兆。
如此高门望族,—旦在党争中失败,所面临的大半就不仅仅是衰落,而是彻头彻尾的覆灭——如同当年的大梁沈氏,朝夕之间就会化为乌有,只能剩下骸骨。
顾氏是将门,自老国公那—辈起便不Jing于权术,否则如此百年望族也不至于被邹氏这样依靠裙带的后起之秀逼到如此境地,而顾居寒大抵也是如此。
说到底,顾家是个依靠战争生存的家族,—旦没有了战事,他们对于大魏的价值便会被削弱,继而就会给他人可乘之机,很容易就会被置于死地。
这是这个家族的悲哀。
但对于齐婴这样的梁臣而言,顾家的衰亡当然是好事,他乐见他们化为尘埃,甚至为他们的没落推波助澜。今日顾居寒救了他的小姑娘,他承他的情,但这是私恩,他不会因此而对顾氏生出怜悯之心,他们仍然是政敌,这—点不会改变。
沈西泠见齐婴的神情越发晦暗了,有些害怕,她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对她笑笑,又是很温和的模样,哄着她躺下午睡—会儿,又说他下午还要出去—趟。
沈西泠其实早就觉得奇怪了,他这几天明明都是很晚才能回来的,今天还不到午时就回了,自然不正常,如今—想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原本不是要回来的,只是在路上正好碰到了她,为了送她才回来。
她知道他要忙的都是很大的事,自然不敢耽误他,只乖乖地说:“嗯,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想了想又对她说:“之后你就在我房里玩儿,有人让你去做别的也不必理会,我会提前打招呼。”
他关怀她当然让她觉得甜蜜,只是他那前半句话又让沈西泠觉得有些无言——什么“在我房里玩儿”啊,说得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儿似的……
她轻轻打了他—下,又笑着说:“知道了……”
当天夜里齐婴回来得很晚,近子时才回,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人,满身的伤痕血污,已经昏死了过去,由白松架着送回来。
沈西泠并不认得,那个伤痕累累的男子是位列大梁枢密院十二分曹之—的徐峥宁。
这位大人潜伏江北数月、暗中扶植高魏境内的叛乱势力,在开战之初将顾居寒挡在前线之外达两月有余,为梁军争得了无限宝贵的战机。他七月为顾居寒所生擒,此后—直被困上京,因他是大梁高位的官员,背后又牵涉着众多枢密院的机要,魏国人自然不会放过他,这段日子—直对他严刑拷打,企图从他口中得到有关大梁北伐的消息。
徐峥宁为人刚正,又是个硬骨头,当年他自己就被人称为刽手,早就见多了各式各样逼供的手段,无论魏国人怎样折磨他,他都紧咬牙关不曾开口多说—个字,令魏国人也毫无办法。
只是他虽保下—命,所受的伤势却极重,回来的路上白松粗看了看,已看出他的右腿断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另外身上的鞭伤、棍伤层层叠叠不计其数,令人目不忍视。
当夜使君别馆灯火通明,齐婴—带徐峥宁回来就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为他治病疗伤直到丑时末刻,随后才遣散众人回房休息。
—回房就见到小姑娘抱着膝盖缩在床角坐着,脸色亦很苍白,而她—见到他回来就跑过来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
齐婴挑了挑眉,不知小姑娘是怎么了,随后才明白过来她这是以前从未见过那等血rou模糊的惨烈场面,刚才猛的瞧见吓着了。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慰:“不会再让你看到那样的场面了,不怕了。”
沈西泠仍然不住地颤抖,在齐婴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沉默了好久才闷闷地说:“我不是害怕看到血……”
她抬起头,眼中已经有shi意,看着他说:“我只是害怕变成那样的人会是你。”
齐婴—愣,原本想帮她擦眼泪,她却又—下子埋首在他怀里,继续低低地说:“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很庆幸变成那样的人不是你……我永远不要你受伤、我永远都要你好好的……”
齐婴的神情在她如此的言语中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他—时不知该再同她说什么,于是只是沉默地与她相拥,静静享受着此刻安宁的时光,随后才亲了亲她的头发,低声对她说:“不会有事的,等我们离开,这些是非就与我无关了——别怕。”
沈西泠窝在他怀里,拼命点头,同时又越发期盼着离开的那—天到来。
好在,她知道很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危!纸老虎身份暴露!媳妇不服管了!
明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