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声,很快有新鲜的饭菜送进来。
热腾腾的饭菜,他亲自动手,给她的碗里装了几勺,“这是黑松露配蟹膏,尝尝。”
谢宝南知道,光是这道菜就要上万块。贵得惊叹,她却没什么心思品尝。
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她抬眸,问:“阿文,当初你为什么会把我留在身边?”
其实陈邺一直不确定方才和周家琪的谈话有没有被谢宝南听去。若是听见了,为何如此平静?
此时听到她这么问,他心里荡起点点波澜,终究是被她听到了。
可转瞬,却是坦然。
他似笑非笑,开口道:“因为你够傻。”
谢宝南垂眸,自嘲一笑。
是了,若不是当初那傻里傻气的相遇,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
“那你打算留多久?”
隔着餐桌,谢宝南的眼神透着执着。渴望最后一次,从他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寻找到答案。
陈邺眉目不自主地沉下来。
他其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要还没有觉得乏味,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像周家琪那样勤快地换人,他做不到。
这些年,他习惯了征战商场。于他来说,嘉汇才是最重要的事。而儿女情长,不过是闲暇时的调剂。
他喜欢她的温顺和体贴,但仅此而已。
毕竟,世上温顺体贴的人又何止她一个,他远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陈邺清楚地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偏偏不肯低头。这段感情,他是占上风的那一个。占上风的人,总归有骄傲的资本。
他放下筷子,将餐巾对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才望过去,问:“生气了?”
谢宝南不说话。
他的语气还算平静,只说:“别胡思乱想,吃饭吧。”
他这样,就算是哄她了。小家伙要是识趣,就该顺着台阶乖乖地走下来。
谢宝南怔怔看着碗里嫩白的鱼rou,鱼rou上挂着黑色的鱼皮。
她想,陈邺一定是请了最好的厨师,用了最好的食材。然而这顿昂贵的饭菜终究是没心情品尝了。
她放下筷子,抬头,目光越过餐桌的短短距离,定定看着他。
“阿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陈邺说不清为什么,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眉心不自主地跳了一下。
从前,谢宝南的这双眼睛最勾人,总是含着温柔清澈的水光,轻易就叫他沉溺。可如今,这双眼睛,倔强又直白,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了他们之间最不堪的一面。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了。
“什么话?”他缓缓开口。
谢宝南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最忌讳的就是做白日梦。”
她说完这句话,飞快地抹了眼角,然后站起来,声音低下去:“我有点饱,先走了。今晚就不回去住了。”
她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陈邺没有拦她,也没有问她去哪。他呼吸停了半秒,嘴唇动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谢宝南离去的背影很坚决,却让人莫名觉得冷然孤寂。
桌上的山珍海味她一口没吃。陈邺怔怔地想,这顿饭真是可惜了。
夜晚,山间有黑色的风,谢宝南抱着双臂往山下走。
一颗心重重地摔在地上,七零八落。她俯身去拾,却再也拼不出一颗完整的心。
她想起白小姐和田蕊,一个为名,一个为利。她们都比她清醒,所以才活得潇洒。
只有她最愚蠢,竟然妄想从陈邺那里得到爱。
她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错在不该爱上他,错在不该对爱情抱有幻想。
错在一开始的那夜,从她不顾一切跟他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失去了得到真心的可能。
谢宝南走了足足两个小时,快到山脚时,竟然看见沈曼的车。
“曼曼,你怎么来了?”她愣愣地。
沈曼抱了抱她,道:“快上车吧。”
谢宝南没有深究沈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说要在她家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沈曼道:“你还要回去啊?陈邺这种人,值得你这样吗?”
她不说话,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沈曼像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你一个人下山,怕不安全。连外人都看不下去,陈邺却无动于衷。我早就告诉你了,他这种人是没有心的。”
谢宝南依旧不说话,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窗外的路灯连成一线,拉出一道道炫目的光线。
身体累到极致,脑海却愈发清醒。
她想起在酒吧外路灯下和陈邺的相视一笑,想起他毫无预兆地买下她所有的酒,想起他在床上哑着声音叫她小家伙,想起他冷漠的背影说她只是没读过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