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她从农村出来,身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骂人的时候毫不留情,泼辣落到她身上那就是英气,就是生动活泼。
很多人吃她这一口,演艺路顺风顺水,可是独独在感情里翻了跟头。
那个男人一无所有,说的比唱的好听,靠着半拉意大利血统,用欧洲人的浪漫,就把风情了半辈子的美人收入囊中。
庄姐那时候也劝过,但是别看沈若迷倒一大片,真真到了自己头上,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身飞往意大利,一心扑在爱情上的沈若什么都感受不到,满心都认为自己是《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可是她的情郎不是乔布莱德,或者说她的情郎就是乔布莱德,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两个人聚在一起,罗马除了罗马假日,还有Yin沟和贫民。
季若白记不清,他母亲和负心郎的故事网上早有流传,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那个男人。
沈若本来可以更好的,当时本地一个富二代正在追求她,但她就是被迷了心性,这股子倔犟季若白后来听庄姐偶然提到的。
后来的戏码就很平常了,把沈若的肚子搞大以后,渣男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沈若的钱财也被挥霍的差不多,只得怀着六个月大的季若白匆匆回国。
当年霸占快一个月的头版头条,在沈若回国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他的母亲不快乐,婚姻不幸福,爱情没有得到,人也垮了。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或者意义在哪里?
他想起私菜馆里的那一把伞,想起巴厘岛匆匆见的那一面,想起那首《致自己》,校园里不顾一切牵起的手。
爱它本身没有意义,在它存在的那一瞬间,是陈允哲赋予了意义。
回到酒店,季若白把自己摔进了床里,整个人陷在里面,电视还在循环播放着《寻歌》的采访片段,正好播到陈允哲这一趴。
应该是为了预热放出的先导片段,里面的陈允哲是昨天的快问快答。
“学生时代谈过恋爱吗?”
“没有”陈允哲有些羞涩,微微低着头。
“真的没有?那有没有动过心。”
“动心啊,有过一次。”
“可以给我们具体讲讲吗?”
“那应该是一次网恋吧。我没见过他。”
“没见过面怎么动心?”
“我那时候在学校的告示上写过一个邮箱,想和别人谈人生理想,后来真的有一个人联系了我,我们聊了很久。”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应该是吧,那时候我的第一首单曲是写给他的,那个人给了我很大的力量,我还记得他的网名叫做艺术流浪汉。”
季若白突然惊坐起,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我后来匆匆出国,算是青春里的一个遗憾吧。”
“那主唱现在是单身吗?”这个问题非常犀利了,一般艺人都不会直接回答。陈允哲低着头,犹豫着,接着望着镜头,季若白有一种他眼睛红了的错觉,他仿佛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沉默,最终还是发出了声音。
“是,我单身。”
参访到这里就结束了,电视马上跳出了广告。
季若白呆坐了那里,艺术流浪汉是他以前的一个马甲,他记得高中的时候跟别人在上面交流过,那时候他们社团正好在排练校庆的哈姆雷特,他负责去告示牌上贴广告,偶然间就看到了那张纸,很单薄,只有一个邮箱,和一句来自《理想国》的话。
原来是他。
那时候他们没有见过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可是就是那样一句话,就像暗号一样,两个陌生人,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建立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他没多久就去拍电影去了,回复并不多,但是一有时间就会检查邮箱,他们像多年的老友,一下子达成了某种神奇的默契,陈允哲会给他碎碎念,他思绪跳脱,关注的东西的跟别人不同,常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邮件时而像流水账一样,写的啰嗦又没营养,念叨自己的人生的迷茫,时而非常简短,只有一小段,描述了今天看到的雨,听到了风,有时又是一首小诗,他们这群人,大多从出生起就被安排了一生的命运,离经叛道说的好听,真正敢做的怕是没几个。
季若白有时候也会告诉那边的人,剧组的伙食居然还挺好吃,导演很凶,但他不怕,他倒没说自己是谁,只说自己进了一个剧组,也没说自己就是主演。陈允哲还以为是哪个跑龙套的小演员。他们学校不乏演艺世家,高中去拍个广告短片什么的不足为奇。
后来慢慢就变了,往来中不再是陈允哲单独的倾诉,季若白难过的时候,也会打开邮件,跟那边碎碎念。
他骨子里叛逆的很,想去纹身,纹在脖子上,让全世界都看看,他想罢工,直接买张机票,他想去水族馆看一看,甚至想去网上爆料。
但都没有做成。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