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坐起身看他,并没有因他的解释好受多少:“为什么这个时候才照顾!”
但凡早些知道,我都不会来陆府!
陆君潜眉头皱皱,对阮明姝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满:“因为刚刚才找到她。昭成亲妹寄养在伯父家,韩家几年前获罪,男子处死,女子沦为军ji发配边疆,少蓉也不知所踪。”
阮明姝这才想起早先她在花神树下,听得的,陆君潜与赵令柔雨中那段不明所以的对话。
原来,陆君潜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颜丽娘就是你的少蓉,是么?”眼泪渐渐收了,像泪泉干涸一般。
陆君潜沉默点点头。这几日太忙,此刻也才得点功夫仔细回忆此事。
他先前并没见过韩少蓉,不知她长得什么模样。多年遍寻不得,几乎要放弃了。转机发生在数月前,裴星洲的手下在花神庙找到块祈福牌子,凭牌上字眼推测出是韩少蓉写的。她定然在京城。
陆君潜正派人四处探查,没想到前几日韩少蓉竟忽然冒出来,跑到衙署求见。陆君潜一看,发现这位姑娘他曾见过:在顾枭郊外园子里,那个说话总像缺口气似的歌ji。
他怕有诈,盘问她许久,见连细节处都与韩昭成提到的一一对上,才确定她就是韩少蓉。
陆君潜不解,为何她先前相见时不愿说出身份。一问才知,颜丽娘本该发配辽东做军ji的,因有人用了手段她才得以改名换姓在京城生活。她怕被追究,一直隐姓埋名,决口不提过往之事。况且,她虽知自己兄长早年与陆君潜颇有交情,可时过境迁,谁知这点交情还有多少,而她也不知韩昭成有临终之托,自然对陆君潜不信任。
而现在突然来找陆君潜表明身份。原因有二:一是裴星洲的人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些线索,假以时日,即便她不说,也能查出她身份。二是,她走投无路,眼下只有陆君潜能救她。卫驸马的亲弟弟,权势滔天的卫家二公子卫敬攸瞧上她了,顾枭准备把她送到卫府做姬妾。可她已有意中人,就是当日陆君潜举杯遥敬的那位吹管乐伶。
陆君潜听她说完后,叫她放心,此事他会同卫敬攸斡旋。对方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但明面上总要过得去,一个姬妾,还不至于冒险惹他不快。
未料颜丽娘听了,挣扎许久,才向他吐露:她怕的不仅是卫敬攸,更是顾枭。
“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个恶魔如跗骨之蛆,不会放过我的。而且,即便将军能护住我,浣琴又该如何呢?”她跪下磕头哭道。
浣琴正是她的情郎,陆君潜先前还以为他是个身材高大些的女孩子,没想到竟是男儿身。
“你说了这么多,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才来找我。”陆君潜是个极恋旧的人,只要想想韩昭成为他挡住致命一刀,满身是血的模样,他便对韩少蓉心生愧疚。
“渊哥能否向顾枭讨小妹做妾,连浣琴一起。我们两人一定老实本分,不给渊哥添麻烦。一年两载过后,您便对外面说妾身染病离世,妾身再携浣琴远走高飞。”颜丽娘知道自己的请求过于大胆,她担心陆君潜不答应,便学着幼时听到的兄长对陆君潜的称呼。
陆君潜倒没觉得有什么为难,都是些小事,唯一叫他犹豫的是阮明姝。
她这么爱吃醋,没影的事也要胡思乱想半天,若他真的招呼不打就抬个新人进府,她怕不是要闹翻天。
可那日正是同她冷战伊始的时候,陆君潜火气尚足,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真的要纳妾,不过权宜之计,怎么还要看她脸色?他这般处处考虑她有什么用,她还不是心里只有她爹她弟弟。
于是陆君潜便点点头,对韩少蓉道:“可以。”
*
“你怎么照顾她,纳她做妾,照顾她一辈子?”阮明姝问。
陆君潜回过神,略微想了下,点点头。并没有告诉阮明姝,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很快就会送颜丽娘和那位乐伶去别处。
也该叫她知道,他不是非她不行,事事都可任她胡来。
阮明姝也点点头:“好,好。”
她连声道,没什么太外露的情绪。
“别院那个呢?冬至日你从宫里带出来的。你和她睡过了?”她问完又有些气自己,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纠结在意这些。
陆君潜瞧了她一眼。
因她藏都藏不住、咬牙切齿的意味,陆君潜露出点笑意:“这有什么要紧,如果我说是呢?”
阮明姝抬眸,眼神冰凉,是陆君潜从没见过的无情,
“那你就脏了,我嫌恶心。”她一字一句道。
她这话简直大逆不道,陆君潜顿时恼怒。
还说要做个本分小妾呢,净他娘的胡扯。
但阮明姝方才那一眼太过凉薄,令他心惊。于是陆君潜没敢发作,只闷声道:“没有,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
那日他被阮明姝勾得浑身是火,要将她就地正法时,忽被榕桂的急报止住——赵令柔派人来,说找到了韩少蓉的线索。他随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