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讶然望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相触的一瞬,她慌乱移开眼。
赵奚喜欢她,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怎么会呢……
他见到她时,总是安静少语,反而对着明蕙时才会露出温柔笑意,多说几句。
她一直觉得赵奚是怕她的,还想着他要是能做她妹夫就好了……
若不是了解赵奚的性子,她真的以为他在说笑。
陶千梦茫然望着屋顶,心脏明明完好躺在胸腔里,却难受得要坏掉一般。
阮明蕙呆若木鸡,半响才难以置信地望向赵奚,又去看她阿姐。
阮明姝敛了敛心神,强压住心中震惊与无措。思忖再三,她迫自己冷下心肠,并不回应少年这份心迹:“你离开前交我暂管的玉佩,是时候拿回去了。”
她还想问他,这玉佩到底是哪里来的?若真的是他母亲的遗物,那他母亲定然不会是平民女子。
可此时此情,实在不适合追问此事,只等以后再细细问问吧。
赵奚愣了一下,黯然垂下眸子。他记得的,那时他对她说,这玉佩是要给未来娘子的,让阮明姝暂为保管。
她的意思,是如此直白了然,他想装糊涂都做不到。
阮明姝终究有些不忍,缓和下语气劝道:“阿奚,你还小……”
“我懂得的。”他朝她笑笑,星星一样的眸子隐隐有泪光。
“阿姐。”他竟妥协了。
我喜欢你,所以永远不会让你为难。无论何时何处,你只要回头,便能看到我在等你。
*
王姑姑的府邸与裴府只隔着两条街,陆君潜御马疾驰,在朱漆首环大门前勒住,也不下马,问门前仆人:“你们少爷可在?”
几个门子都认得陆君潜,慌忙行礼回道:“二爷在呢。”
“说我有要事,让他出来。”陆君潜打定主意要来个人证物证俱在,叫阮明姝无话可说,别想哭哭闹闹糊弄过去。
裴星洲被人放了鸽子,正郁闷着呢,忽听得下人来报,急得手边果盘蹭倒,甜枣滚了一地。他也不管,当下披上外袍,提刀就往外走。
贴身小厮赶紧唤人备马。
裴星洲刚到大门,就见陆君潜脸上黑云压城,双目冷光摄人。
是京郊大营出事了,还是姓祝的反水了?或是卫家这群秋后蚂蚱蹦起来作死?裴星洲仿佛闻到了血腥味,乏味倦怠的身体兴奋起来。
“哥,我们去哪?”他接过下人捧上的缰绳,一个飞身,人已稳稳坐在马背上。
“新换了把刀,今日叫哥哥见识下。”
他自信道。
“这倒不用。”陆君潜虽气得发疯,还不至于想要阮明姝的命,“我问你,你昨日见阮明蕙,她可是带病,卧床多日?”
“……?”裴星洲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你说什么呢哥。她好好的,今早儿还来找我,说她姐姐有要紧事找她,放了我的鸽子。”
陆君潜自动忽略后半句话,心中冷笑:阮明姝,你果然在说谎。
“你的要事就是问我这个?”裴星洲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陆君潜没理会,马鞭一扬,黑龙驹飞驰而出。裴星洲不明白状况,只能挥鞭跟上。
*
清河坊的门楼已然在望,陆君潜稍稍慢下,等裴星洲和侍从追上。
“找得到阮家么?”他问。
“自然。”裴星洲道,“哥,阮家犯什么事了?”
“你不说,我可不带路。”他又加了一句。
既怕惹陆君潜不高兴,又怕陆君潜不回答,裴星洲便用撒娇打诨的语气说道。
不怪他多嘴,是他哥模样太吓人。这阮文举虽然贼鸡儿烦人,可总归明蕙亲爹,弄出人命以后不好相见啊……
“你那小嫂子胆大包天,偷偷出府,我要捉她回去。”陆君潜按捺住怒火,简要说道。
至于阮明姝不愿给他生娃,背着他吃避子药一事,已经深深伤了男人的自尊心,他是不愿提的。
裴星洲脑中登时飘过无数狗血不端之事,气得他飞眉竖起,哪里还用陆君潜催促,当下怒道:“哥哥随我来!”
不管是谁,是男是女,敢给他哥戴帽子,他就要他们后悔投这个胎。
“阮明姝呢?”陆君潜居高临下,坐在马上冷冷问道。
身侧裴星洲已经迅速估摸好地形要害。他们带的人,足够叫阮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阮文举本因闹脾气,独自坐在大门前台阶上唉声叹气,陡然间见到陆君潜阎罗般的冷脸,惊吓到说不出话来。
因没听到回话,陆君潜冰寒倨傲的眸子暼了他一眼。
“你,你……”阮文举口舌打结,望着巷子里黑压压的玄甲兵士,喝骂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不要……欺人太甚!”他白着脸,憋出这样一句。
“不说就滚。”陆君潜耐心耗尽,长鞭一抽,石阶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