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陆君潜,搞什么名堂,回去后定要好好和他算账。阮明姝暗暗道。
却没料到陆君潜的名堂还没搞完。
众人用过膳,丫鬟们已经开始收拾碗碟,端上漱口杯盏时。陆君潜突然对周氏说:“大嫂,有件事问你。”
他语气淡淡得,说不上尊敬,也称不上失礼。
“三弟请讲。”周氏莫名有些紧张,不由将腰直起来,回他的话。
“园子修缮,是嫂子看着的,拨给的钱款可足?”陆君潜问。
桌上人都是一头雾水,疑惑望着两人。
“自然是足的。”周氏忙道,她从中谋了笔不小的财,连带着她的亲信们跟着赚得锅满瓢满,便是这样,仍结余了不少,记在府上账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老太太嗔怪道。
“没让嫂子家贴钱就好。”陆君潜淡淡道。
周氏脸色一僵,总觉得话里有话。可陆君潜又不是陆有容,想来不会故意Yin阳怪气。
阮明姝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隐隐有猜想。
“藏书阁里的书,是抄付太师家时得的。”陆君潜用绢巾擦了擦手,“明儿叫人搬到我院子里。你们若是要看,叫明姝帮你们拿。”
果然.......
阮明姝叹了口气。
*
“快去洗吧,呆会水冷了。”阮明姝正坐在妆镜前摘耳坠,从镜子里看到陆君潜还靠在椅背上不动,便扭过头来催促。
她的脸本就骨相完美,此刻在偏暗的灯影下,更添柔媚色气,
这样的佳人绝色,终于叫陆君潜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却不是里间沐浴,而是踱到妆镜前环住她。
“我帮你。”陆君潜忽然兴起,竟要帮她除去首饰发簪。
“噫,”阮明姝嫌弃道,“不要你帮,粗手粗脚的,准要弄疼我。”
陆君潜受了打击,依然不放弃,揪着阮明姝发髻上的白玉簪头就要朝外抽。
“快别弄......”阮明姝忙按住他的手。
“你不高兴?”陆君潜问,旋即又用肯定的口吻道,“你还在生气,怪我在老太太处......”
“没有。”阮明姝自己摘了那簪子,将如瀑青丝散下。然后转过身子,坦诚地与他对视。
“你是为我出头,我再生你的气,那也太不讲道理了。”她说着拉起陆君潜的大手,脸上露出点笑容。
陆君潜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叹一声:“我知道,这样做大嫂定然更不待见你,我又常常不在府中,不能相护。只是若我装作不知,任你被她欺负,难保她不变本加厉,所以才想着敲打她一下。”
还不敢太伤她面子,叫你日后难做。
“我担心的并不是她,”阮明姝小脸贴在他健硕的胸膛,“我是怕老太太觉得我吹枕边风,惹得你们不合。”
除此之外,还有更深的担心。
老太太对她的偏向,全然建立在她懂事有分寸的基础上,若是让老太太知道,她并不甘心当小妾,那时,老太太还会这样对她好么?
“我会和她解释的。” 陆君潜安慰道。
阮明姝没说话,只静静抱着他,任他修长有力的五指从她青丝中穿插逗弄着。
“让你爹好好准备春闱吧。”陆君潜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阮明姝抬起头看了看他,挪开目光后问道:“你不喜欢我爹吧,是不是有些看不起他……”
她声音很平静,面容也未见难过,心里却是酸酸涩涩,她知道她爹爹有不好的地方,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想任何人嫌弃她爹,陆君潜也不行。
陆君潜想了想,坦率道:“不喜欢是真,看不起却没有,相反,某些方面我挺佩服他。”
“真的么?”阮明姝心里舒服多了,看着他的眼睛问。
“真的。”陆君潜拿起梳子,开始替她梳弄起来。“早上十几年,轻狂年少时,确实看不惯许多人,甚至疑惑有些人存于世间有何意义。”
“现在呢?”
“现在?”陆君潜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现在我觉得,人的出身境遇各不相同,用一杆标尺丈量也有不公之处。”
“就像你爹,他出身清寒,没有种过田,没有做过官,没有混过行伍。在我看来,他能做到有学问,品行正便很好,没道理苛求他同身居高位的人看得一般清。”
阮明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又比如小柔,”陆君潜难得说起这些,“幼时我同她一块长大,觉得她哪里都好。后来从秦州回来再见,又觉得她骄奢狠毒,想同她划清界限。”
“小柔……?”阮明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君潜是在说盛意公主。这是陆君潜头一次主动提起赵令柔,阮明姝有意回避,先前也从未探问。
小柔。
原来,他是这般称呼她的呀……
“这些年,倒是觉得也不能全然怪她。”陆君潜正欲接着说下去,发现阮明姝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