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推辞道,“世民,罢了,你也劳顿。”
世民坚持,“这是儿对父皇的孝心,还请父皇允准”。
李渊仍然不愿,说道,“世民,你执意如此,不如就让承乾代劳吧。”世民见状,便唤承乾前来替他捧辇至殿门方回。不知怎的,看着李渊老态,世民有种寒意涌上心头,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贞观九年,承乾已经满十六岁,世民和无茵在朝中为承乾选了秘书丞苏亶长女苏氏立为太子妃。无茵很是高兴。
盈盈来到立政殿,向皇后祝贺,“太子殿下如今成家立业,身边有了温柔贤惠的太子妃,皇后也该放心多了”。
皇后说道,“太子妃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我信得过。只是,终归还是要承乾立身修德,学业Jing进,才能令人安心”。
盈盈便与皇后闲话,“陛下才刚刚下旨,重赏太子太师王珪和孔颖达,有这两位当今鸿儒兢兢业业地辅佐太子,太子又是勤奋用功的,自然不会差。”
“承乾好游戏,我岂能不知,还记得那年突厥舞的事。近日我倒又听说他在府中作此游戏,还比那年更甚。”
“也许,太子只是学业疲累,一时游乐罢了。”
“哎,你安慰我,我当然知道。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承乾多病,陛下心忧不说,还吩咐下去允许他不用多读书,只要和孔颖达评说古事即可。但后来又一味嫌怪承乾学业不Jing。我不好去怨怪陛下宠溺爱子,也无法时时刻刻教导承乾。只能想着承乾若有什么不妥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肯定是有责任。”
“皇后……”,盈盈看皇后对承乾的事其实知道的颇为透彻,心下也是滋味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你当年拼死把承乾救出来,这份情谊我依然记得。他从小喜欢你,你应该多提点他,而不是为他遮掩,总替他说话。”
“是,臣妾谨记”。
皇后何等聪明,当然知道承乾现在的情况,还有李泰是如何对承乾的地位虎视眈眈。
她尚且不知道世民的心意,只能尽力劝说承乾少些游乐,又用心教导李泰,让他识大体,懂得本分,于无声中化解两兄弟的不合。
两人正在闲话间,世民快步走了进来。两人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世民赶忙说道。
皇后笑问,“陛下面如春风,可有什么喜事?”世民愉悦地说,“今早接到奏报,李靖、李道宗、侯君集在牛心堆、赤水原打败了吐谷浑军队。这真是奇迹啊。听说他们引兵在行无人之境长袭二千馀里。快要挺不住的时候,却在盛夏之事天降霜雪,一夜之间白雪茫茫啊。幸而兵士以冰为食,马饮雪水,才能在乌海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擒获了吐谷浑汗王。”
皇后和盈盈眼见世民喜悦,又有如此传奇战场佳话。向世民祝贺,“果不其然,李大将军这么快就传来了捷报,臣妾祝贺陛下又一次平定边陲”
“陛下知人善任,无往不胜,此后边疆免遭战乱,这实在是大唐百姓的福气”
世民本就好武,但称帝之后也多年不得亲征。所以但凡听到大将征战沙场传来捷报都兴奋得很,仿佛身临其境,完成了他的志向一般。
三人正在高兴的与世民一道分享战争喜悦的时候,突然来人禀报说太上皇突然晕厥,情况不妙。世民大惊失色,连传御医,并赶忙带着无茵和盈盈来到□□宫。他进到李渊寝殿,发现万贵妃、尹妃、张妃等都在床边哭泣,见到他后纷纷行礼。他拨开众人来到李渊塌前。
御医说道,“臣等已尽力,太上皇得风疾久矣,怕是……”
世民明白御医之言,想是大限将至,便吩咐众人退下,殿中安静下来,只剩他们父子两人。世民看着父亲衰老而昏睡的样子,唇上微微颤抖着,一翕一合的,像要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随父亲四方赴任,想起了父子三人亲密无间,同心协力在晋阳起义的时刻,还有父亲风华正茂登基为帝的辉煌往事。
若不是玄武门之变,让父皇连失两子,心灰意冷,怕也不会此后一直隐居在此,黯自消沉。他当然也在感慨,感恩父亲退位之后的默契,从不干涉自己,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浮想联翩,百般感慨之时,李渊醒了过来。他看到世民,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世民握住他,轻声唤道“父亲……”
李渊平静地说,“世民,你来了”。
“父亲,儿臣来晚了。”
“世民,你把国家治理得这样好,无可挑剔,我很是欣慰,也不枉当年我把国家交给你。”
世民低声啜泣,“父亲,儿怎么敢不励Jing图治,让父亲建立的基业繁荣昌盛呢。”
“你要有始有终,不要骄傲,更要吸取我的教训……”
李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建成和元吉的事,你要从心里放下。若还没有放下,就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我说过,这不怪你,是我的错。所以承乾和泰儿,你一定要处理好,不要重蹈我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