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盆盆底积攒了一层浓稠黑血。
祝星从药箱中取出两个瓷瓶,又拿了些经过她专门处理的干净布条再度回到床头。
刀疤脸看着霍骁那血源源不断地流,心不住揪着。
祝姑娘开的那道口子小,这么个流法看起来却也让人心慌极了。
“刀疤。”祝星使唤起人来毫不犹豫。
“姑娘。”刀疤再急,对着祝星却像只温顺的毛驴。
“倒杯水来。”祝星打开一个瓷瓶,撒其中药粉在霍骁流血的指腹之上。
原本向外渗血的伤口竟渐渐不再流血,速度快得让人感到像在做梦。
再加上祝星这样不同寻常的解毒手段,刀疤脸和京兆尹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自广阳到京中这一路上祝副管家每到一座城便要补给药材,大多药材都被祝星拿去做了各种各样的药,这时候倒派上用场。
刀疤端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送上来:“姑娘您慢些喝。”
祝星摇头:“不是我喝。你将霍骁扶起来。”
刀疤脸闷声应了句:“是。”单手托着霍骁后背,直接将他托起,靠在自己身上,算是半坐模样。
祝星一捏霍骁两颊,他便无意识将嘴张开,她顺势将另一个瓷瓶中的药丸送入他口中。
“喂他喝水。”少女眼眸眨眨,长睫微颤。
刀疤脸将水送入霍骁口中,本能作祟,霍骁下意识吞咽,药丸和水混着被他一同咽下。
“将他放下平躺。”
刀疤脸按照祝星吩咐一步步做,将霍骁平着放好,心中犹惴惴,不停地看祝星,想问问她霍骁的毒究竟能不能解。
然而看祝星还在忙,他难得没有多嘴,将话咽下,只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
祝星没有拔去霍骁身上各大xue位的金针,反而又摸出一把金针,对人道:“现在到关键地步,我要为霍骁正式施针,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是。”刀疤脸和京兆尹异口同声。
京兆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祝星的话,倒有些尴尬。
刀疤脸倒因此对他平和了些,觉得他听祝星的话,勉强将他算作四分之一个自己人。
祝星正式施针,京兆尹头一次领略到什么是真正的针术,又或者说眼前的一切已经并不仅仅是针术了。
少女的手指如翩跹的蝶穿花戏水而过,细细密密的金针在旁人未看清时便已落满霍骁的心脏附近。
她取针,扎针,针针落得又快又稳又准,一切有迹可循,又无从分辨,让人来不及思索,完全拜倒在她的Jing湛针术之下。
霍骁双目紧闭,因着不知道是针术还是方才喂的药丸生效,他面上青黑显而易见地淡了许多。
一套针术用去祝星半个时辰,还是她指法熟练的情况下。
京兆尹向来沉稳冷静,此时竟和刀疤脸一样的神情,皆虚张着嘴,眼珠几乎要掉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人以金针救人,此生此世也难以忘却刚才画面。
他们始知京中传言都轻了,什么神医,那都是辱没眼前少女。她这分明是从阎王爷手中抢人。
祝星袋中金针一根不剩,全部插在霍骁身上。
工作量着实太大,她后背被虚汗shi透贴在身上,房中放的冰一冷,叫她浑身发凉。到底不曾显露出来,她紧紧握住床沿闭目缓神,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刀疤脸忙上前,又不敢贸然扶着祝星,急得抓耳挠腮:“姑娘,你怎么样!”
祝星做了个噤声地手势示意他闭嘴。
刀疤脸紧紧把嘴闭上,目光急切地望着祝星,不知所措。
京兆尹也关切地到床前,深恨自己帮不上忙。
祝星缓了半天依旧疲惫不堪,面色只比床上的霍骁稍稍好看一点。她慢慢掀开眼帘,看向京兆尹:“劳驾为我找间房间,我要睡觉。”
啊?
睡觉?
京兆尹看她苍白无比,顿时反应过来,这样脆弱,是该好好休息。他郑重点头,快步走出内室,叫禁卫军去将院子中的偏房收拾出来让祝星休息。
太医们看京兆尹认真对待祝星的模样,心又悬起来。
这样郑重,莫非那祝星真有什么本事解毒?
他们只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钻进内室中一探究竟,然而有瘦猴看着他们,便也只能想想,不敢擅动。
霍骁究竟怎么样了!
京兆尹亲眼看着房间被收拾好,才回霍骁那去。
书生已经按着方子将药煎好,刚亲手把药端回来。陡然见祝星苍白脆弱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刀疤,不是让你好好保护姑娘么!”
祝星替刀疤解释:“不怪他,是我自己施针所致。针术太耗费心神,一个不慎便会伤人性命。我已经施好针,你将药给他灌下就是。”
刀疤愧疚不已,总觉得是自己帮不上忙才让祝星至此。
书生叹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