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卫太傅每被提及,都会沉着应答,展示出身为太傅应有的职业素养。
皇上既满意他对答如流,又想看他失态模样,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纠结极了。
卫太傅他怎么就不失态呢?
纵然卫湛死了,皇上已经算得上对卫家惩罚的满意。可不曾见到卫太傅对卫湛死讯的反馈,他便不满意。
午时已到,朝会准时结束。
禄公公拖长腔,在御座旁高唱:“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长出口气,又混完一日时光。今日不止皇上关切卫太傅,文武百官也在关注,只不过看卫太傅未受丝毫影响的模样,他们只能想着或许真是谣言有误。
皇上如何能拔腿就走,他终于忍不住关切问道:“卫爱卿,听说昨日令府上走水,可还平安无事?”
他直接将百官心中的疑惑问出,文武百官偷偷翘首以盼,等卫太傅一个答案。
卫太傅面上适时浮现出讶然,紧接着是愧色:“家中管教不严,有恶奴欺主纵火。倒让皇上也知晓此事,臣实在愧不敢当。”
皇上心知他说的恶奴便是自己安插在卫家的暗线,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索性他亲口承认卫家失火,也算承认事情真的发生。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卫湛被烧死,卫太傅不免太无动于衷了。
皇上貌似关切,实则深挖对方痛处:“这可了不得!竟有如此刁奴害人!卫爱卿可无碍?家中可还好?”
卫太傅正色一揖:“多谢皇上厚爱,臣无事,家中着的是卫湛那间房子。索性湛儿当时并不在府上,倒也没出什么大事,让皇上费心了。那些纵火的刁奴臣也一并抓住,乱棍打死,胆敢伤主!”
众大臣了然。原来确有纵火之事,烧的也确实是卫公子的房子,只不过没烧着卫公子。
有人已经品出其中不寻常的味道,却不敢细想,只垂头听着。
皇上当场僵在御座上,心中起了无数波澜。他气急败坏,怎么也没想到卫湛居然平安无事。本是他想找卫太傅不痛快,现在倒成了他自己心中不快。
他强打起笑容,貌似欣慰道:“家中无事便好。”
卫太傅感恩戴德地笑:“是。”
张太宰突然出言发问:“卫太傅,你这话就有些不诚恳了。卫公子他眼睛不好,怎能离府。”
张太宰和卫太傅平日里算不上针锋相对,却也没多和睦。到底都是在不胜寒的高处坐着,自然没有你好我好的道理。
众人听张太宰这话,也觉得不合理起来,卫公子失明,还能因为什么出门不成?他都多少年不曾出门,偏在失火当日离开家中免遭一难,不免叫人多少有些猜疑。
卫太傅反倒喜气洋洋地笑笑,答:“湛儿眼睛已经好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比卫湛出府更让人震惊万倍。
卫湛的眼睛好了?
这才多久!
文武百官们沸腾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然而已经退朝,也无人维护朝堂秩序。
御座上的皇上成了风干的石头一动不动,良久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起来。什么出府都是假的!卫家明明是看破了他的计策。
他怄极了,只觉得方才在朝堂上嘘寒问暖的表演如同耍猴戏。还要看卫太傅失态,卫太傅只怕此时笑开了花!卫湛并未出事,眼还治好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
皇上深知失去昨天的最佳动手机会,没有一鼓作气将卫湛除掉,他就已经输了。
张太宰眉头一皱,压根不信:“卫公子已经盲了数年,怎会这么快就治好,不知卫大人请的是哪路的神医?”
卫太傅微笑:“湛儿眼好,我今日特意包下望江楼设宴请客。诸位大人若不嫌弃,一会儿便随我一道去吧。”没有什么比朝会上昭告卫湛眼好影响力更大的了。
大人们自然不嫌弃。他们心痒极了,急于看到卫湛一双眼是否是真的好了。
这世上还真有比陈响陈大人更神的神医?
皇上回过神来,心中恼到极致,面上不显。他挥挥手,强装愉悦:“卫公子眼睛好了是好事。朕要批阅奏折,不好脱身。禄公公,你拿些礼物,便随卫大人一同去望江楼坐坐,好生看看卫公子,也当是朕的一番心意。”
禄公公领命:“是。”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离去,背影还算沉稳,只是心中已然气到极致,回御书房自然又要一通乱砸发泄。
好一个卫家!好一个卫太傅啊!
张太宰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能有如今地位,倒不是卫太傅那样靠真才实学上位,而是抱稳了当今圣上的大腿,替皇上做了许多事,背了许多黑锅才有的今日。
他是坚定的皇上派,自然多少知道些皇上对卫家和卫湛的态度。如今皇上计划未实现,他作为走狗,也难开心起来。
大臣们下朝回府各自换了衣衫,便向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