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醒了?”商别云半抬起眼皮来,瞥了程骄一眼。渺儿正趴在他的膝盖上,伸着小胖手去桌上够果子吃。
“不知怎么了,睡得这么死。就睡在先生身边,可先生醒了我都不知道。先生该把我叫起来服侍的,我都不知道有客人来。”
坐在他对面,被程骄握住了手腕的男人回过头来。
“季大人?”程骄松开了他的手,语气间颇有些意外。
“不用叫季大人了。我早都卸了任,随便叫我个季大哥什么的就行。”季澄风颇有些玩味地,上下打量着程骄,揉了揉自己手腕:“几年不见,你小子又长高了?这手劲儿也见长啊。”
商别云闻言抬起头来,季澄风冲他一撇嘴,晃了晃自己手腕,明晃晃的五个手指头印。
程骄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见商别云果然怒气冲冲地瞪过来,赶紧把话圆开:“先生早起还没吃吧?我把小二喊上来,叫点东西。”
商别云见渺儿够果子盘够得费劲,直接将小人抱起来,放在了桌上:“不用了,你醒了正好,我们不耽搁了,接着赶路。”
程骄有些为难:“不吃早点怕是不行。先生……”
“我说赶路,你听不懂话是吗?”商别云的眼神冷冷撇过来。
他憋了一晚上的气,本想着等早上渺儿醒了,定要狠狠收拾程骄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崽子一顿,却没想到天刚擦亮,季澄风就找上门来,还正好让他看见了自己跟程骄睡在一张床上的一幕。他全身是嘴也不好解释,因而现在看程骄,正处处不顺眼。
“可是先生……”程骄温声劝着。
“没事别云,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季澄风笑着打圆场,却像是故意一般,伸出手来,慢慢地拍了拍商别云放在桌上的手,“吃些东西再出发吧,就算你能吃些干粮对付着,渺儿也不能呀。”
对上季澄风,商别云的神色松动了些,过了半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程骄看了眼季澄风的手,垂下了眸子,眸光在晦涩不明的暗处,闪烁了几分:“那我这便去,叫他们送些东西上来。”
照惯例,先喂饱了渺儿,三个大人沉默着吃起了早点。
程骄夹了一个酥饼,放进了商别云的碟子里,话却是对着季澄风:“季大哥,不是纯种人族吗?我还以为那次之后,季大哥会跟我们鲛人划清界限呢,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倒跟我们先生亲近起来了。”
碍于季澄风在场,商别云不好将那块酥饼扔回程骄碗里,只用筷子将它拨了拨,拨到了盘子的最边上。季澄风眼看着他的小动作,笑了一下,夹了一筷子干丝,放到了商别云面前,漫不经心地答着程骄的话:“哪来的划清界限,再说了,我跟商大家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惺惺相惜。倒是我有些不明白,你说我们鲛人?说的是咱们这边呢,还是那个神经病那边?”
程骄冷笑一声,直接将商别云面前的盘子端走了,另盛了一碗粥,放在了他面前:“干丝太油了,先生喝粥。”
“哦你可能不知道,他这两年偏爱甜的了。别云,粥里要不要拌些蜜枣?”
商别云远远看着自己盘中那块好不容易剔好了刺的鱼rou,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白粥,终于忍无可忍:“你俩不爱吃就出去,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吃个饭了?”
季澄风逗人逗得正起兴,哪会这么容易撤手。他半真半假地冲商别云抱怨:“这小子跟小时候比,一点儿都没变,从小就这样,谁凑近了你,他就呲牙,小狗儿一样。”
程骄捧着碗喝粥,抬着眼,眼神与季澄风交汇,无声地交锋了一段。
商别云将自己的盘子端了回来,好不容易吃上那口鱼rou:“行了,你别惹他。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昆山那里还指望着你呢,少在我这赖着耽误时间。”
季澄风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一滞,程骄放下碗,不动声色地,捏起个蜜枣来,塞在了自顾自玩着的渺儿嘴里,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笑yinyin看着商别云。
季澄风带着诡异的笑容,最后打量了二人一眼,趁着天色还没全亮,又从客栈的窗子跃了出去。
程骄关上窗子,上了两道栓,回过头来,商别云正站在床边,收拾着渺儿的东西。他走上前去,默了一会儿:“季澄风……是做什么来的?”
“我们有些事,在托他办。他时不时会来找我,说一下情况。”
程骄非常乖觉的,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是自己憋了一会儿,闷闷的:“都是大半夜爬窗子来?”
“什么大半夜,这不都早上了?他这个时间走正门难免惊动店家,走窗子方便些。”商别云穿戴整齐,带上了帷帽,回过头来:“你还不收拾?”
程骄闷着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商别云懒得管他犯什么神经,抱起渺儿,将他遮在帷帽下面,率先走出了房门。
店老板已经站在柜台后面了,见贵客下来,紧接慢迎:“哟,小姐起得早。今日便要走了?”
“小姐”没理他,带着帷帽,冷冰冰地点了点头,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