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姓程吗?”季澄风偏头去看湛明,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方才大师进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去找程施主。我还以为大师说的恶鬼姓程呢。既然不是,那大师说的程施主是谁?”
湛明双手合十,这个那个这个那个了半天,一脑门儿的汗,就是圆不出一句来,像学堂上被先生问到没温过的书的小童生,哪里还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样子。四周几个捕快看着湛明的样子,相互对视了两眼,觉得那股诡异之气退了下去,反而去看湛明,越看越像个妖僧。
旁边的李东渊张了好几回嘴,下巴都发出车轴声来了,也没说出句什么来。淼淼更是彻底,坐在台阶上动也没动,全把眼前的一切当戏看了。
季澄风老神在在等了一会儿,见湛明实在说不出东西来,也不去强逼他,头一歪,话对着几个年轻捕快说:“恶鬼什么的还是等亲眼见着再信吧。至于看门的那两个,应该也就混乱一会儿,没什么大事。能让人记忆消失发生混乱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这件事我也是最近几年才知道的。”
“说得没错吧,商大家。”季澄风对着湛明笑着,露出一排亮洁的牙齿来,口中却是喊着一个不相干的名号。
在场的捕快们面面相觑,而湛明李东渊淼淼三人,却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商别云按了按洄娘的头,长叹一口气,跳下了围墙:“你趴着吧。好歹还有一个你没露过面,要不然今天可真是丢人丢到家,称得上一网打尽了。”
过了半晌,商别云从正门的方向走进了院中,神色颇有些古怪,路走得也不自然,时不时大袖掩口,咳嗽两声。
负责看门这事儿的小捕快要疯了,不管不顾就拔刀,却听到身旁的季澄风,十分亲热地喊着来人,犹疑着把刀收回去了。
“哈哈,商大家,可等到你现身了。直接跳到围墙里头来不就行了?何必跳到外头,还要绕着宅子走上半圈。”
商别云在心中咬着牙,站到近前来,先把自家三人挨个瞪了片刻,瞪到他们纷纷撇开脑袋不敢跟自己对视,才接季澄风的话,一抬下巴,神色中满是倨傲:“行了,不用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浪费时间了。开门见山吧。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个,清场,现在。”
小捕快总算高兴了,又把刀拔了出来,正要出声呵斥眼前这个家伙,却听到自己的头儿十分好脾气地:“没问题,现在就办。”
说完头也没回,吩咐着众人:“你们的活儿基本上都干完了,这里没事了,我会细细地查,你们先别回衙门,自去喝酒吧,今天的帐都写在我头上,天擦黑的时候叫着衙门的柩车回来拉尸体就行了。”
小捕快还愣着:“头儿,可是规矩……”
季澄风没看他没听他也没理他,与商别云对立两边,闲闲对视着。旁边有其他捕快撤走,顺便拽了小捕快一把,压着嗓子:“快走吧,季捕办案的规矩才是天大的规矩,你是没吃过季捕的排头……”
小捕快还想说什么,不情不愿地被拽着一起走了。
不多时,院子里便彻底静了下来。湛明淼淼李东渊三人悄无声地站到了商别云身后,偌大的袁府除了满院子的尸体,便只剩下季澄风一个,活人。
可他却一点看不出紧张不安的样子来,抱着胳膊兴致满满地盯着商别云,盯得商别云心中实在烦躁,忍不住发火:“看什么?!”
季澄风摩挲着下巴:“老实说,没想到这么容易能把你诈出来。”
商别云冷笑一声:“怎么,你想说你那句‘能让人记忆消失发生混乱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握,只是随便说出来诈我的?想玩诛心这一套?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没必要吧。”
“那倒不是。”季澄风坦诚,手指点了点自己眉心:“自己的脑子,有没有被动手脚,我还是发现地了的。”
“不可能。”还没等商别云说话,淼淼先开口了:“你绝对不会察觉。没人能察觉。”
季澄风上下打量着淼淼,抚掌一笑,问商别云:“看来就是这位做的了?怎么做到的?”
商别云抿着嘴唇,过了半晌,低声说道:“对不住你……”
话音落下,淼淼闭上眼睛,无声无色的域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铺开,朝着季澄风席卷过去。
空气中默了半晌,季澄风眨了两下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会吧商爷,你不会真的以为,在明知道自己的记忆靠不住的情况下,我还会像上次一样毫无防备吧?”
商别云:……
季澄风又转向淼淼:“方才我与你说话的时候,你不曾动作,而是等到我清场之后才行动的,看来你的能力是受人数限制的?”
商别云清了清嗓子:“你本事倒是不小。能护住记忆的宝贝?什么东西?哪里弄来的?”
季澄风咧着嘴一笑:“无藏楼少主是我亲手下,什么稀奇的宝贝搞不到,商大家也别以为天下奇事,您都尽知了。”
商别云不言语。没想到季澄风难缠到这个地步,诈没诈过,还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