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掌门知道景离思对夜澜动手之后,当即请了大棍子把他绑到祠堂关起来一顿死打,又停了三天食,景离思也是条汉子,硬是扛着,哼都不哼一声。
有些事情景离思没有告诉她,不代表她查不到。
洛家早有反心,此次兵变,是与北齐皇室里应外合,此间不知细细谋划了许久。洛家一战封侯。
洛家次女,洛蕴柔破雁门关立了大功,于二皇子裴寂华赐婚,着封为二皇子妃,得偿所愿。
期间纵横利益几许,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夜澜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发情形,以及那群碧血丹心的无名将士举刀赴死的背影。
这一切明明可以避免的。
夜澜随景离思入燕衡派时,只带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她母亲的排位,另一样是一个粗粝的陶偶,她轻轻敲开陶偶的身体,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明黄的绸包,打开,是一个环形玉佩,冰种翡翠,沥得阳光都澄澈透碧,那是大夏历代君王的身份标识。
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尤其是当你认识到那已经是你的责任时候。
那就去背负它。
从回忆中恍过神来,面前的女子正是方才在戏台伤的青衣,见夜澜一直盯着她发呆,心下窃喜,比出了含羞带怯的女儿娇态,楚腰轻摆,纤纤玉指轻捧一盏晾温的清茶往夜澜唇边挨。
夜澜是笑着的,眸子冰寒彻骨,放了银两挥袖便走。
那女子款款而行,轻扯住她的衣角,软着嗓子留客。
她回头扫着那人一眼,女子纤细身姿颤了颤,默不作声地松了手。
☆、第 13 章
待水灾与吏治皆消停下来后,祁铭墨手头的公文便消减了不少,难得轻松,那日政事结得早,有同僚约他去看看几处古董字画的铺子,他思量今日的行程,婉拒了。
“祁兄,这是怎的,今日可有你寻了许久的顾恺之的画作,在下对此道钻研甚少,还想看你掌掌眼呢。”他诧道。
“……还有些事。”
“哦?可还有公事?可要在下搭把手。”
“……算是在下的一点私事。”祁尚书令大人斟酌着用词,耳朵尖有些沁红,还要故作泰然的咳了两声。
那同僚似是看出来什么,轻笑了声:“那便不打扰祁兄。”
祁铭墨换了一身藤萝花纹的云白长衫,较一身官袍的尚书令多了几分溢彩风流,少了些许持重端严,用玉冠将长发绾正,看了看周身再无不妥后,便去办他的,所谓个人私事了。
夜澜在殿门外等了他片刻,祁铭墨和风霁月地一笑:“陛下。”
“出了门便别叫这个了,换个称谓。”
“夜公子?”他试探问着。
有些别扭。
夜澜思量了一下,回应到:“澜兄弟吧,你较我长几岁,便称澜弟吧。”
他轻轻念了念夜澜的名讳,见她笑着应了,又默默在心里多念了几遍,耳朵有点烧:“那澜弟身边的景大人呢?”
“他有些事情,不要管他。“这些日子景离思比她这个做皇帝的都要忙,再过写日子便中秋了,肯定他要回燕衡派。
祁铭墨当然不管这些闲事,但是,这个消息真是太让人身心愉悦了,每逢中秋,元宵这些团圆日子,夜澜都会抽个空看看战死边疆的烈士家眷。这些事自开朝以来她便亲历亲为,只是每次要搬动的帛和粮太多,总得找个帮手。之前一直是景离思,现在祁铭墨来补个缺。
祁铭墨看着坐于他身旁的夜澜,心下念道,若是一年之前的自己,看着如今与当朝天子共乘一车时,定要大骂自己失礼至此,肯定要自诫许久。
近二十载克己复礼,满腹诗文君政,偏偏被她推翻打破,她告知许可了他很多东西,是他翻遍尧舜禹汤所不可得的,偏偏是他曾想过却不敢深想的东西,而她也能清楚知晓他所虑所想。
贤君良相,大抵如此。
马车行得又快又稳,她很快便下了地,祁铭墨与当地守官核实人数情况与补助资料,夜澜得了空,便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更缺待补的。
祁尚书效率奇高,帛粮送达得快,他盯得妥当,然后便去找夜澜,待他寻到夜澜所着的那样浅青竹纹的袍子时。
夜澜蹲着身子,擦了擦一个小姑娘脸上沾的灰,温声劝慰着什么,为她拼了拼一块跌坏了的风车。
他目光柔软温和,缓步走到她面前:“澜弟。”
“都办好了吗,这么快!”夜澜赞道,“你且等等,我去给她家娘亲添一个纺车。”祁铭墨见她一直忙前忙后地散银子,突然认识到,身为一个世家工资,身边的银票面额过大,在这些地方化不开,夜澜想的比他周全,手边有不少散银子和铜钱串。
待此事毕了,夜澜又捡了一根木棍教一个誓要做大将军的小孩子写“建功立业”这四个字。还一本正经和那孩童拉个勾,说若是他做了大将军,就送他一把世间最好的剑。
祁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