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也不必这么着急离宫,好像仓促了一些,”霁晓又看了他一眼,忽然又道,“但仔细想想,阿来从前就是这样急性子的一把剑,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庆生这事霁晓很放在心上,昨日给初羽送兔子的路上便偷偷去京都最大的酒楼定了一间上房,那老板一开始推说上房已经给达官贵人们订下了,直到霁晓请来了少昊,店家一见是姬太师,便立刻改了脸色与口吻,说方才是小厮误报,上房其实还有的是,要哪间都可以。
出了宫门,马车缓了一缓,便听外头的车夫问:“贵人们此行要去哪?”
还不等陆朝答话,霁晓便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凤满楼,麻烦了。”
“好嘞。”
陆朝不解:“你去那儿干嘛?”
在阿来的记忆中,霁晓实在不是个多有情趣的人,甚至于情感迟钝到了有些不解风情的地步,他根本没往自己那里去想,只以为霁晓在那还约见了什么人。
霁晓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凤满楼的生意从来红火,眼下这才算是清晨,厅内便已有一位说书人讲起了书,讲的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狐妖与书生,讲那狐妖痴心错付,而书生中了状元,娶了宰相家的千金后,便去找道士来,要将那狐妖收了,那狐妖悲愤之下,便以命抵命,至死也要掏了那书生的心。
厅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砸了钱的霁晓等人上了楼上雅间,很是悠闲地听完了全程。
待这说书人讲完故事,已经到了饭点了,来听书的人群四散开去,有些回了家,有些便留在这里吃饭。
“你来这就是为了听这么一出烂俗故事?”陆朝有些不信,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颇有些吃味地抿了抿唇,怨念很重,“你果然还是喜欢狐妖,那臭狐狸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挂念。”
“你吃的哪门子飞醋?”霁晓一时间啼笑皆非,“我不是为这故事来的,谁知道他要讲什么狐狸。”
就在两人说话间,店家带着一个小厮便来了,他看了看霁晓与那位衣着华贵的客人一眼,面上的笑意愈来愈盛:“三楼的上房已经安排好了,三位请吧。”
陆朝看了霁晓一眼,霁晓笑着迎上他的目光:“走吧,今天可是特意来给我的阿来庆生的。”
他特意在“我的”这两个字上咬了重音,陆朝听得耳尖发红,眼角压着笑意,看起来很是受用。
这两人只要贴在一块,就必定是缠绵悱恻的甜腻,海棠倒是很能忍受,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霁晓身后,假装自己是一个五感皆失的透明人。
那店家领着三人去了楼上,直到看着陆朝落座,那店家才发现,陆朝身上那件深紫色的袍服上,似乎用暗纹绣着金龙,又忍不住瞧了这位贵客一眼,却更觉得他举止不俗,不似常人。
“三位贵客静候片刻,佳肴随后便到。”
说完他便带着那小厮退出了厢间,走出几步远,才敢问身后的小厮:“你瞧见了吗?穿紫袍的那位贵客,领口下像是绣着金龙。”
那小厮猛地点了点头:“我还瞧了好几眼,还当自己是瞧错眼了,那可是五爪金龙,不是四爪,我数了三次,绝不会有错。”
饶是那店家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谁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的贵人,除非……那人真是皇帝--他忽然转身看向那扇掩着的厢房门,兴奋之余还带了点莫名的畏惧。
今日早朝陆朝退位一事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转瞬便传遍了京都上下,并且还在向外围蔓延。
“快去多叫几个人,去那厢房门口候着,我去厨房里盯着些,今日可不能出什么纰漏……”那店家急匆匆地又去叫来了两人,让他们把这走廊里的花瓶再擦擦。
厢房内。
海棠直觉自己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这里的气氛,要是待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海棠觉得自己脸上两颗还算漂亮的眼珠子很有可能不保,于是便假借要方便为由,逃到了一楼的普通桌上,点了几碟菜,打算就坐在那,硬熬到那两人吃完饭。
海棠一走,霁晓不必照顾到小姑娘的感受,便放开了许多,勾住陆朝的脖子便是一吻,陆朝很热烈地回应了过去,把霁晓吻的头晕眼花,末了还要补一句:“别闹了,待会把控不住,要叫送菜的小厮看见,你羞不羞?”
“把控不住的是你,怎么能赖我?”
陆朝很不讲道理地反驳:“反正怕羞的又不是我,我不介意被人看见光着屁股的模样。”
霁晓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诚然道:“你确实很不要脸。”
“我错过了你很多个生辰,没看见你长大,真的很遗憾,”霁晓忽然盯住了他的眼睛,眼中那原本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池水像是翻了新,那一池的仿佛化雪融冰后的春水,似乎终于显现出了欲念与渴望,“我也没有什么可送给你的,这世俗之物也没什么配得上你的,但只要你想要,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是你的。”
“阿来,从此往后,即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把它绑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