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日落黎明
季垚被安置在35楼的独立监护病房内,一整个楼层都是他的医疗中心,覆盖有星河系统。符衷就住在宽敞的房间里,他从家里收拾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放进壁柜,打算一直在这儿守到季垚醒过来。他晨间早早地就起来洗漱,穿好衣服,打整头发,吻过季垚后就掩上大衣出门,赶去时间局处理各项从“回溯计划”遗留下来的问题,再开会讨论北极基地是否还需要留存。
符衷中午午休时就回医院来,坐在季垚床边的办公桌前赶制图纸。超级计算机相当聪明、机灵,这下他有了星河系统的帮忙,制图工程轻松了不少。符衷在设计一幢新的建筑,他所领导的团队来自于母亲留下的地产公司,北京城中众多的楼盘、公园、绿地均出自于此。
午休时间有四小时,符衷可以从容不迫地做一些自由自在的事。朱旻会在午间十二点左右来给季垚测数据,进门之后他往往看到符衷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凳子上盯着季垚发呆。
“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符衷抬起眼睛看着朱旻问道。
朱旻笑了笑,捏着水笔在纸板上写下备注,再调整了房间里的温度:“再等等就好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符衷沮丧地垂下睫毛叹了一口气,将季垚的手轻轻握住:“你前几天就是这样说的,朱医生,这么多个明天过去了,他还是没一点醒来的迹象。”
“监测仪显示的数据一切正常,道恩医生给出的结果也相当可喜。未来可期,老兄,别这么垂头丧气。你知道的,这总得需要一个过程,只要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
说完他把手放在白褂的兜里,转了两下身子环视病房,看到了办公桌上的大屏幕还亮着,一幅彩色的渲染图正露出半边面目来。朱旻盯着渲染图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你画的房子?”
符衷点点头。朱旻走进了些观摩,看那外形奇特的主建筑,还有环绕在周围的喷泉、池塘以及绿荫森森的树林和深邃明净的天空。他抬起眉毛点点头,笑着晃了晃手指:“等它落成了我一定会参观的。”
“好家伙,就等你来呢。”
朱旻愉快地笑了起来,他们玩笑了两句,朱医生理了理系在领口的提花桑波缎领巾,拿着文件夹神气活现地出门去了。符衷独自坐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有人敲了敲房门,星河的身份识别系统显示外面是肖卓铭医生。符衷给她开了门,肖卓铭穿着胡桃色的短袄,短发有些乱,脚下的皮靴上还盖着雪沫,她显然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
“进去坐吗?”符衷比划了一下。
肖卓铭摇摇头,没进去。她从帆布背包里取出一本用透明证物袋包好的笔记本递给他:“李重岩让我把这个转交给季垚,不过交给你也一样。”
符衷眨了眨眼睛,抬手接过证物袋,低头凝视着笔记本封面上烫着的几个字。他小心地把证物袋收好,看了看肖卓铭的脸色,问:“你去见过李重岩了?”
“嗯。”肖卓铭点点头,她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悲哀还是高兴,“今天早上刚去的,燕城监狱,我跟他单独聊了聊。最后他让我去他家里把这个笔记本找到,于是我照做了。”
“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对吧?”
“我把我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了。包括‘回溯计划’已经结束了,哪些人还活着,哪些人已经死了。”肖卓铭搓了搓手掌取暖,听着窗外切切查查的鸟叫声,“世界大变样了。”
符衷颔首,双手捧着日志本,宁静的阳光照着走廊上一席之地。忧愁和悲痛、不为人知的隐衷,都被闪光而凛冽的北风反复诉说。符衷轻轻地拍了拍日志本,像要拍去它的灰尘,这灰尘并不覆盖在纸页表面,而是覆盖在逝去的时光中。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李重岩怎么样?”
肖卓铭抿唇思忖,眼镜片后面的双眼里透出一点儿忧郁之情,她很少去看符衷,她始终沉浸在一种无以名之的自我世界中:“他看起来已经听天由命了。他说他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思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说善恶终有报。而且他的癌症已经相当严重了,很痛,全身都痛。医生说他时日不多,恐怕还没挨到开庭他就要被抬进坟墓里了。”
“他说他有没有参与过墨尔本的恐怖袭击?”
“没有。他否定了一切有关‘红河会’对他的指控,说那是无稽之谈,一定有人在栽赃嫁祸。”
符衷沉默地在心中思量,肖卓铭别过脸去,始终镇定自若地控制脸上的表情,悄悄抹了抹眼尾的泪珠。宽阔的平台外一眼便能看到很远的山峦,一幢幢楼房犹如一面面神幡,纹丝不动地伫立在深邃的天空下。豪气万分的Yin影投射在雪原上,闪着碧蓝碧蓝的光,完全像个洪荒初开的好时代。空天母舰的身影在云堆中隐现,一望而知,它庞大、神秘而潇洒。
两人再岔开话题聊了聊林城,肖卓铭就背着包离开了。符衷走回病房里,在床边坐下,把证物袋里的日记本取出来。他翻开来看了看行军日志的时间,然后拉开抽屉将其和另外两本放在一起。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