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一弦转过身来,嘴角一扬,牵动了左脸的伤疤:“是姚部长来了啊,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那顿饭还满意么?”
“那是一炎的骨灰?”姚永昌心中已有了答案,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厌恶,“你把你哥哥当成什么了?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连一个死者都不懂得尊重?!”
父亲语气强烈的反问让姚一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越笑越响,越响越收不住,到后来更是慢慢地蹲到了地上,任凭风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笑声。
“……我不尊重他?”姚一弦好不容易重新站直了,话里满是讥讽,“今天是一炎的忌日啊,你身为父亲,不该好好祭奠一下他,给他的骨灰上一柱清香么?”
“畜牲!”姚永昌厉声斥骂,“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一炎是被你害死的么?要不是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别人怎么可能错把他当成你,给强行绑架了?他的那条命,就是给你活活折腾没的!”
冰冷的雨水淋shi了姚一弦的全身,反而令他追忆起了一段温暖的过往,眼神渐渐温和了起来:“是啊,我跟一炎是同卵双生,太多人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他……”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起自己左脸,多年前被齐晓枫划下的伤疤从嘴角一路延伸至太阳xue,显得丑陋而骇人。
对此,姚一弦则十分满意,自说自话道:“所以,我不会去复原这块伤疤,因为它太富有辨识度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姚一弦就只是姚一弦!要杀要刮、要复仇,统统都该冲着我来!”
“你真是疯得不轻啊!”
姚永昌深知姚一弦的疯魔秉性,他无暇同这个头脑不清的儿子多费唇舌,刚要命人上前制伏,就听姚一弦接着挑衅:“姚部长,这三十多年来,你尽过几天做父亲的职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过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打小就没有被你抱过,打小就活在外人的唾沫星子里,打小就忍耐着你的辱骂和棍棒,然后再被你活生生拆成了天各一方?”
“原来,你今天是要跟我算总账啊!”姚永昌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质问你老子?别忘了,从你懂事开始算起,你犯下的那些小到作jian犯科、大到杀人放火的丑事,哪一件不是我给你这个废物兜着?我姚家从建国以来,作出的显赫功绩数不胜数!可到了你们这一辈呢,你跟你哥哥活得都像垃圾里的蛆虫一样,根本不配做我姚永昌的儿子!”
废物、垃圾、蛆虫、败类、有辱家门……
这样充满攻击性的字眼,从姚一弦幼年时起,就给不断灌输进了他的脑海里。狂风卷来的雨水像是一把把冰冷的飞刀,无情地朝他全身扎来,没有痛感,惟有麻木。
站于风中的姚一弦无意争辩,却有心报复。
那个曾被铁链栓在深宅大院里,痛哭失声的孩子已在无光的深渊里蛰伏了多年,苦苦积累着拖动万物同赴地狱的能力。他微笑着给了姚永昌沉重一击:“醒醒吧,别做梦了!你不可能赢得了安内组,他们非但要把你绳之以法,还会把你罪行公之于众。你在政商两界的所有党羽都将被连根拔起,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成为国之耻辱,遗臭万年!”
姚一弦这话里满是杀机,令姚永昌心一下沉,稳定住对方问:“你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是不是已经配合他们采取什么行动了?”
姚一弦自知在父亲姚永昌的心里,他从来算不得什么名门之后,地位如同外界的那些蝼蚁一般卑贱、低微。然而,尽管蝼蚁渺小,却依然能够噬空千里之堤。
“这十多年来,安内组费尽心机、损兵折将,一直想要坐实的一大罪名,就是你无论贪污受贿,还是勾结富商,终极目的都是为了研发核弹,以此抵抗当局。其实,他们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只要说服了我,只要我肯全心全意地协助他们,根本用不着苦等新的公式测试。因为你姚永昌的所作所作,全都记在了这里!”
姚一弦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右手拇指朝后一点,戳中的正是自己的心脏位置。
第271章 谁主沉浮 102
姚永昌的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想起儿子姚一弦每次和他会面时,分明通过了几道安检,从未测出过随身携带有窃听设备。
难不成……他是把仪器直接植到了身体里头?
视线前方,姚一弦仍沉浸在自己的独角戏中,侃侃而谈:“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钓着安内组么?因为跟那些个会咬人的悍犬周旋,亲眼看着你们互相撕咬,势力此消彼涨,实在是很有意思啊!”
姚永昌听不下去了,他一步跨入雨中,猛的卡住了姚一弦纤细的脖子,高声怒问:“你是不是录下我跟你的对话?你的窃听器到底藏在哪里?”
姚一弦一口气没接上来,本能地挣扎了几下,用变调的嗓音回答道:“着急了么?深谋远虑的姚部长也会这么着急的一天么?”
“小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姚永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把姚一弦的半个身子已摁到了围栏之外。
身下的十多米处就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