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姨姨的孩子。”看对陈浕时,秋叶舞苍白的脸上嘴唇泛着淡淡粉色,行尸走rou似乎有了些许生机。
“姨姨的孩子?”
“他叫叶珃,比小浕小两岁,你看,是不是很好看,跟我们家小浕是不是很像。”
“弟弟真可爱。”那时的陈浕觉得照片难以辨别,毕竟这么小的婴儿又能看出些什么来?只是年幼之时潜移默化一般懂得了爱屋及乌之道,他眨着眼睛问:“他现在为什么没和姨姨在一起呢?”
陈浕认为,就像他需要和他妈妈住一样,这个弟弟应该和姨姨一起住。
秋叶舞沉默了,她绷着脸,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上未亮的吊灯。
陈浕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紧接着听到她颤着声音说:“改天,改天就带小珃来陪小浕玩。”
承诺是这么许下了,但它也只是个承诺,而承诺很多时候并不会实现。
再提到秋叶舞的时候,陈浕听他母亲说:“你小姨要结婚了。”
“姨姨没结婚吗?”他迷惑道。
姨姨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他还以为姨姨已经结过婚了。
事实上,陈浕在此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有孩子就意味着结过婚了,可仔细想来,他从未见过那个表弟一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于那个人的了解只限于一张照片。
一张婴儿照片,而图上的婴儿从未长大。
陈浕幻想过这个表弟和他这么大时的模样,也幻想过和对方的初次见面,他甚至私底下认真挑选了一番礼物想要送给小姨的孩子,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机会。
秋叶舞像是一片从暖色红枫枝头掉下来的落叶。
他哭喊着去叫其他人,可站在桌与桌之间,看着刺眼的灯光以及一张张笑得狰狞的嘴脸,听着母亲的指责,父亲语气的不悦,有那么一瞬间,陈浕有些迷茫。
直到有人匆匆忙忙喊住了他那位正与人假笑攀谈的姥爷,这一切才逐渐结束。
红事没办成,便是所谓白事。
这句话还是陈浕听秋家老宅里一直照顾秋叶舞的保姆说的。
一个人的离去能改变什么呢?
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是原本心照不宣的订婚宴取消了罢了。
当陈浕再次来到他与秋叶舞待过的画室时,一个陌生人出现,他趴在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身上,两人身下,是秋叶舞经常靠着的摇椅。
“草!逼崽子!”那人似乎没想到有人过来,他一把推开身下的女生,将已经松开的裤子又提上了。
那男的语气不善,眯了眯眼睛:“大姐的儿子?”
陈浕皱着眉头:“你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画室一片狼藉,却没有了颜料,只有翻倒的书架以及散落一地的书,有些画作甚至被毫不吝惜地划破,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真是草了,这死人待过的屋子劳资还嫌晦气。”男的捞了一把女生,“你出去。”
女生没说什么,只惶恐地看了一眼陈浕,将身上的扣子拉上后,整了整头发,便慌张地打开门出去了。
男的开口道:“刚才……”
“我是来拿东西的。”陈浕面无表情连忙说,“你是小叔吗?”
“算你聪明。”男人顶着黑眼圈说,“你找吧,我出去了。”
他整了整衣服,一脚将脚边的笔记本踢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画室,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留下陈浕站在原地呆愣地盯着那散了一地的画与书籍。
不知站了多久,陈浕走了过去,他捡起地板上那并不厚实的笔记本,直到翻开后,才发现是本日记,但除了个别字外,他并不能完全看懂,然而那一天离开秋家老宅时,他还是带上了笔记本以及摔碎的相册照片。
那本尘封的日记……一直到他十岁的时候,他才完完整整地将每个字都读明白,而在这一千多日日夜夜里,他不知翻看了多少次。
日记最开始时还记录了日期,有时候没写东西只是单纯的简笔画,可到了后期,所记录的东西越来越少,而当初的快乐也消失殆尽。
陈浕知道,小姨喜欢上了她的学长,她喜欢一个物理系的高材生,她会为不知该如何告白感到纠结,她也会为怀上那个人的孩子而欢欣雀跃。他们曾说过要结婚,要去最南方的小岛上看一看,他们也曾说过要一起开一家画室,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这一切都没有实现,而那个姓叶的男人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小珃这个名字。
2004年3月27日晴
名字:叶珃,叶珺,叶徐行,叶舟,叶惊秋,叶归,叶飞……
起名字好难!我都快不认识叶这个字了。孩子他爸还是个理科生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过……
好乖乖快出生吧,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和你见面啦,以后的日子还要多多指教,妈妈爱你!
2005年X月X日Yin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