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今天早上她起来后就觉得双腿沉重得如同驼了几十斤铁,原来是病症发生了变化。
她也没有多想,立即派刘义到附近去请大夫。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暴雨天,刘义辗转了一大圈才请到一位资历较老的大夫,一身shi透地赶了回来。
这大夫在看了宋棠的双腿以及了解了宋棠的病情后脸色沉重地想了很久才道:“我虽从医近三十年,还没见过你这种症状,我就先给你做消炎处理吧。”
于是他开了消炎用的药膏以及吃的药丸,又嘱咐了红莲几句便告辞了。
红莲便给宋棠涂药膏。
药膏涂上去之后凉丝丝的,倒也减轻了些宋棠的痛苦,于是宋棠便乐观地想也许这就是普通的感染,消炎之后应该能好转。
吃过药后,宋棠晕晕欲睡,便躺下睡了。
刘义将红莲叫到门外,低声说:“方才那大夫出门后跟我说小姐这症状非得立即找厉害的大夫看不可,不然情况不容乐观。”
红莲一脸愁容道:“可是到哪里去找懂这种病的大夫?”
宋燕和这些年来真的将所知道的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找遍了,没有一个能治好她的。
“是啊。”刘义叹气道,又问,“宫廷御医们开的药效果如何?”
平日里他忙着赶路,到了下榻地方时又碍于男女有别,加上知道红莲会悉心料理,所以也没有细问。
听他这么问,红莲的表情变得忧愁,低声说:“一开始时还能减缓一点疼痛,最近又连疼痛都没法减缓了。”
刘义听了不免心中一沉,道:“这么说他们的药对她的病又不起效用了?”
红莲点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心头万分的沉重。
若是方桐在,恐怕这次一定会强势逼她放弃接下来的行程,可是刘义和红莲都不是强势的人,起码在宋棠面前强势不起来,所以想来也没法说服得了宋棠。
可是这样下去,宋棠还能撑多久?
她一路上有多痛苦他们是知道的。
红莲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开口道:“刘叔,要不你们几个先悄悄地启程,我留下来照顾她?”
刘义听了一时没有做声,想了半晌才说:“只怕她醒来后会生气,届时执意要继续启程,你也拿她没办法。”
小姐执拗起来有多恐怖,他可是领教了很多的,万一届时她一根筋地要走,恐怕谁也都阻拦不了。
说来也奇怪,他总觉得宋棠此趟有种赴死的意味。
她好像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她的态度很强硬。
他们也就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了。
于是两人各自回了屋。
雨下得很大,风也很大,吹得外面大路两边的大树都东摇西晃的。雨水拍打着窗,如同一个暴怒的人在一下下地袭击着窗户一样。
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上路了。
宋棠睡着了,红莲却睡不着,坐在宋棠的床前默默地看着宋棠。
多少年来,多少个日夜,当宋棠睡着时她便会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在红莲的心目中,宋棠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也是她从心底里欣赏并且希望她好的人,她无法想象如果哪天宋棠不在了,自己的人生将会怎样。
无疑,假如宋棠不在了,她会另找一户人家的小姐来服侍,或者找个人嫁了,可是她很清楚,不会再有像宋棠这样的人,因此也不会再有这般亲密友好的主仆关系。至于找个人嫁,尽管这确实是她的一个憧憬,可是要找到合意的,却也并不容易。她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自从跟在宋棠身边之后宋棠便经常教她识字,有时候也教她做做诗、绘绘画,因此她并非一般人家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庸丫鬟,她是有一定见识的,因此心气也比一般的丫鬟高。
她不希望找一个没什么想法的平庸男子,但是优秀一点的恐怕又看不上她,所以她知道她要想找到一个合意的其实不会容易。
思来想去一番后,她还是更希望就这样服侍着宋棠,因此她不希望宋棠早死。
但是宋棠的身体情况堪忧,就不得不让她思索自己的后路了。
她甩甩头,告诉自己还是先别想太多了,只要小姐还在一天,就尽心服侍一天吧,至于往后的路,她一个弱女子家,能做选择的空间如此之少,随缘任命吧。
暴雨在下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停了,外头一片狼藉,但是宋棠一行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上路了。
那位大夫开的药并没有效果,宋棠的双腿依旧不断有血水渗出,因此红莲买了白色的医用布条给她包上,并每隔一个多时辰帮她更换一次。
宋棠受的风寒还没有全好,此时依旧有些头晕脑胀,但是因为又再度启程了,她便显得比先前要Jing神了些。
到得龙潭镇时天色已全黑,宋棠一行人便找了家旅馆住下,但是用过晚膳后宋棠便有些等不住了,于是派刘义和一名锦衣卫先到祝公公家附近走动一下,以便了解祝公公回乡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