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拍摄定于凌晨四点开始。
闹钟准时响起,岑念哈欠连天地摸过床头的手机,被屏幕的荧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她勉强眼睛眯开一条缝,才发现文思思凌晨疯狂发来了十几条微信。
“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栩染本人也在看我的产粮?”
“我今晚不能入睡了!我的眼泪在祖国广袤的大地上奔涌!”
……
“等等。”
“他看自己CP同人?他不会是弯的吧?”
“玛德。写文归写文。他要是卖着男友人设吃红利,吃完抹嘴对粉丝说自己是gay,老娘马上脱粉。”
“你入职第一天是不是说想离职来着?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吗?”
岑念:“……”
她困倦地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的经历,眯着眼回:“没有,他不是。张栩染此生唯爱自己的BG拉郎,请把这句话打在公屏上。”
昨天下午的事处理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张栩染不仅删除了照片,还直接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文喜好,希望那位劝泥三思大大之后产出都能往这方面靠拢。
之后的综艺拍摄也是风平浪静,进度进行得飞快,只是镜头里江与臣和张栩染的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大好看。
但导演在镜头后兴奋得两眼放光。
“成了!把这冷脸的镜头截下来,后期穿插工作人员的叹息或者队友的无奈,配上点悲怆的BGM和声音厚重一点的旁白,下一期的预告就出来了。标题就打上“一路同行,是什么让昔日的队友冷若冰霜”!”
他一边说,一边期待地看着现场:“等明早爬完山,他们四个肯定要来个击掌或者拥抱。这样镜头一拍还能赚一波眼泪,就叫“浴火重生,过往的朋友能否冰释前嫌!””
可以,老套路人了。
岑念回神,卫生间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李眉已经早她一步去洗漱了。房里黑漆漆的,也不知为何没有开灯。岑念刚要打开手机照明,屏幕也一下熄灭了——床头的插座居然是坏的。一晚上过去了,连1%的电都没有充上。
岑念:“……”
她循着记忆中开关的方位,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去。脚下磕磕碰碰,不小心一绊,膝盖猛地撞到桌角,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岑念忍着没有叫,咬牙走到门边,终于触到了灯光的开关。
预想中的光明并没有出现,只有开关的咔哒声在房间里空响。岑念试了几次才终于确信,这间房的顶灯恐怕也出了问题。
也是,工作人员的房间自然不会有专人反复检查。
她理智上可以充分理解。
可岑念揉着肿痛的膝盖时,脑子里却忍不住反复回想起文思思的消息:
“你入职第一天是不是说想离职来着?”
也是。回家当米虫,屁事没有。
所以她一个富婆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这种苦呢?
岑念老神在在地走到露台,趴在栏杆上神游天外。
天空的黑暗依旧深沉,隐约还能看到几颗闪烁的星子悬挂在遥远的天际。对一个有夜盲症的人来说,凌晨时分的世界黑得有些可怖。
好在从对面露台上照来了微弱的光。
两边露台隔空相对。四下的影影栋栋沉寂在夜色里,更显得江与臣房内的灯火温柔。岑念把头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眼睛,看着男人黑色的影子时不时掠过窗边,身形挺拔修长,动作干脆利落,像一出没有配乐的皮影戏。
夜风无声地吹过路旁的树海,发出涨chao一样细微的轻响。岑念打了个哈欠,突然恍惚觉得,那透着明黄灯光的窗户仿佛一轮巨大的月亮,而江与臣的侧影镌刻其上,大概就是月宫中那只不食烟火的小兔子。
岑念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看着一米八的小兔子身形停在窗帘上,随后单手挑开窗帘一角,不期然与她四目相对。
岑念趴在栏杆上恹恹地看着他,难得地没有说话。
江与臣一怔。
他似乎暗自思索了片刻,而后走到露台上,任身后窗帘垂下,把满屋的摄像头挡的严严实实。而后弯腰从行李箱里拿了个小盒子,电光火石间瞄准岑念怀里扔过去,动作又快又狠。
而后盒子一歪,Jing准地打到了岑念头上。
“嘶……”
报复心好重的男人!
岑念这下彻底醒了,眼疾手快地把小盒子攥在手里。
这东西轻飘飘地,倒不怎么疼,不过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刚要瞪回去,对面人已经不在了:露台上空空荡荡,只有窗帘还在微微摆动。
怎么有点像是落荒而逃啊?
她低头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借着灯光,一字一句地慢慢念出盒上的字:“盐酸左西替利嗪片,功能主治……”
功能主治花粉过敏性鼻炎。
搞什么啊。
她恨恨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心情却一瞬间变得有些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