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曲听了,怔了那么几秒,便起身把手搭在白禧的行李箱上:“不飞了。”语气有些僵硬和局促,说完就拖着行李出去了。白禧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她觉得自己预感到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那颗马上要溺毙的心又被她抛得老高欢欢喜喜的飞了起来,一个人在后面偷偷乐开了花,还特猥琐地缩着脖子抬手捂了捂快笑豁了的嘴。
可被喊的白姑娘本人现在就是一纯种的中二女青年,还是没带脑子那种。她一回头,看到程南曲那张脸,二话不说在恍惚之中大踏步走过去就抱住了眼前的人。
程南曲刚走,白禧就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的,好一会儿觉得累了又趴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傻乐,过了一会又怅然若失地盯着窗外出神。忽然手机“叮”的一声,白禧像是手机烫手一般,差点将手机从手里飞出去。打开消息才看到原来是陈六准备去机场接她,于是,白禧压着心里的激动,控制着两只有些微颤的手告诉陈六:“师姐,我好像成功啦!”
“白禧。”突然有人在后面喊道。
白禧低头玩着手指,一时不知说什么,磕磕巴巴地说:“哦。那我……”可话没说完就让程南曲将话头接了过去:“你乖乖待在酒店里,结束了我就带你去吃火锅。”
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白禧忽然怔住了,伸手往程南曲眉眼上摸了摸:“这这这……这怎么还带语音的?”好在二百五的大脑提提速度还是能反应过来——她眼前这个绝对是正经的程南曲,绝对不是她痴心臆想出来的什么幻觉。白禧赶忙松手,还十分谄媚地抚了抚程南曲衬衣上被她压出来的褶子,小心地退开半米远,活生生像个犯了错误等着老师教育的小学生。
“我是有毒吗?你过来点。”程南曲看她站着一动不动,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都追到这儿了,你还要走?”说完,他迈步过去,将白禧捞到怀里。白禧不知所措间就发现他俩怎么又抱在一块了,只是主动的不是她……白禧试探地轻轻推了一下,可程南曲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虽然白姑娘倒是乐得被他抱着,可毕竟在机场,万一有哪个上赶着的摄像头拍下来,程南曲可就给她毁了。于是她又坚持不懈地推了推程南曲,可那人好像是吃了磐石,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白禧也是个有私心的活生生的人,不能老是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而让自己不开心吧,她总能想起很久前看到的一句话:别人要委屈你,难道你自己也要委屈自己?那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每当遇到她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她总要拿这句话来给自己打点鸡血。于是现在此刻,白姑娘大剌剌地把手一抬,“啪”地回抱住程南曲,还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背。管他因为什么,本姑娘开心。
“我先去片场,导演只给了我两个小时追你回来。”
“你先别哭呀,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呀?”
“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情况啊。”听陈六这架势,激动得差不多快赶上白禧了。
——
白禧还是很合时宜的在上车前调整好自己那张色欲熏心的猥琐笑脸,一本正经的绷着问道:“我们去哪?”
“本来今天是要走,我都到机场了,程南曲过来了,然后现在又回来了。”
“给你表白了?”
几分钟之后的画面就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大好青年谁也不说话,在候机厅里低头坐着。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听到广播里念到白禧的班次,白禧才出声道:“飞机要起飞了。”低低的,掺着些小心翼翼的声音显得她十分底气不足。
“你可别误会了最后闹一场乌龙啊。”
消息刚发出去,陈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倒没明说,但也差不多。”
“昨天就想抱来着,我没敢。现在给我搞一幻觉出来,此时不抱,更待何时。怎么办啊,你都想着拒绝我了,可我还是想着你,现在幻觉都出来了,我真是太没用了,程南曲,你个大傻子,我这么好你都看不上。我就看着你,看你去哪再找一个我这么好的。可你是肯定能找到的,那我怎么办,我现在觉得空落落的,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好了。”说着说着,白禧心里越来越委屈,把头捂在程南曲胸口上就闷声哭起来,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来。白禧仍觉得她此时此刻是在想象里,丝毫不知道大清早机场里那些稀稀拉拉路过的行人是以怎样的眼神观赏着她这极具喜感的悲伤。
都失了本来的颜色,惨惨地泛出灰白,疼得蜷缩起来。白禧曾听过有一种说法,“人们在遇到难以接受的事实时,就会想要闭上眼睛”,所以在她经过一晚上煎熬以后,此刻站在机场大厅只觉得想睡,想闭上眼不要醒来。说白了,遇到艰难的事情,人会做出下意识的、来自心底最直接的选择——逃避。白禧觉得逃避一点都不丢人,起码还能逃开,总归算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怕的是,白禧现在也不知道,她还逃不逃得开,再怎么说也是,程南曲在她心里已经十年了呀,十年花都开了一趟又一躺了,就算是颗种子也往土里不知扎了多深了。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