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饿了,只能一边磨绳子一边数数打发时间。
待室内光线慢慢变暗,勤务兵又推门而入,把饭菜给饿得脸色发白的宋乃晃了晃,然后端了出去,宋乃已经不抱希望了,屏住呼吸不想闻,继续专心致志地跟绳子作对。
太阳陷落西山,月亮爬上夜幕,换岗的士兵来了一波又一波,凌晨的寒-你是我的执念-冷从冰凉的地板传到脚踝,骨头刺痛得像要裂开了,宋乃吸吸鼻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取暖。
长久的死寂和饥饿是对Jing神的摧残与折磨,温暖与饱腹是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可是宋乃现在一样也得不到。
在与季先生相处的美好日子中,已经压进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又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像一只冰冷黏滑的蠕虫般爬过四肢百骸,重温那些糟糕的任人打骂的回忆。
“季先生……”
宋乃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唤,可是没有那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回应他,他好像身处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一整晚,他始终睁大双眼瞪着虚无的黑暗,好像那里蛰伏着什么吃人的怪兽,一点风吹草动的脚步声会让他害怕得叫出来,总觉得下一秒舅妈就会抄着扫帚进来揍他了。
可是他现在连保护自己都没办法,手不能举起来护住脑袋,焦虑使得胃酸一股一股地冒,像有一把手在胃袋里翻天覆地乱搅,疼得他想哭。
宋乃牙关打颤,靠着书架缩成一小团,此时此刻,他只能借着那些刻满季先生手写的字的书获得微弱的慰藉,努力嗅着墨香,想象着那个会安慰他的男人就在身边。
好不容易捱到黎明,宋乃已经脱力了,冒出的虚汗打shi了薄薄的单衣,他的大眼睛熬得通红,看上去像一只货真价实的兔子。
可是,季少将对他的折磨还没有停止。
不仅被剥夺了自由与进食,接下来,宋乃还被剥夺了睡眠。
白天的光亮重新给走出漆黑噩梦的兔子一点难能可贵的安全感,可每当他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总会有士兵及时进入摇醒他,要他残酷地在清醒时感受到四肢逐渐失去力气,胃也从烧的很痛变得麻木。
如此又过了一天,麻绳没断,宋乃的神经快断掉了。
到了第二天傍晚,在勤务兵再次收走食物之后,门居然开了。
季龙城在门口停驻,蔑视着瘫软在地,狼狈得不成人样的少年,他中气十足,话语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现在可以合作了么?”
宋乃听到他的声音一激灵,抬起头,泪水先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掉下来了,待勤务兵撕掉他嘴上的胶布,他立马膝行到季龙城面前,像看到了救星,苦苦央求道,“请、请您放我走。”
季龙城以为他终于服了软,叫人带来热腾腾的食物,没想到宋乃看都没看一眼,这个看上去软弱好拿捏的小孩下一句话竟然是,“您可以折磨我出气,可是我弟弟是无辜的,他那么小,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给他做饭,他会饿死的。”
宋乃哽咽着,酸涩的泪水不断流到嘴唇上翘起的干皮里,激出丝丝的疼。
拐杖支起下巴,宋乃泪眼婆娑地望着依旧毫无波动的军官,心里一凉,果然听对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的弟弟死了,那就是被你的一意孤行害死的。”
“呜……”
宋乃根本不敢去想宋乐跟他一样饿了两天会是什么情况,他的手脚止不住地发抖,电光火石间,他想反悔,可是他已经被季龙城当作了绝不会配合的蠢货,嘴重新黏上新的胶布。
胶布的气味十分刺鼻,熏得宋乃泪如雨下,一番话已经耗尽他储存不多的体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在身前缓缓合拢,然后颓唐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在逐渐变黑的禁闭室内,任由饥饿与疲惫从头到脚吞噬掉他。
不知过去多久,意识昏沉间,他好像看到门又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蹲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
“Cao!”
接到连赫的通风报信,喻元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家里异常的寂静,布偶猫拉了一猫砂盆的粑粑,空气中浮着一股隐隐的臭味,门口宋乐的鞋不见了,他顿时感到了不妙。
“宋乐!”
喻元鞋也没换就闯了进去,一整天都没人陪着玩,布偶猫竖起毛绒绒的大尾巴从猫窝里跳了出来,黏人地跟在喻元脚边走,喻元没空理它,他焦躁地推开一扇扇房门,每间房屋都空无一人,不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跟来的姜少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可现在喻元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立马打开了他的手,冲他嘶吼道:“都怪你,把老子拴床上不让走,好了,这下可坏事了!”
第74章 错过
宋乃被季少将带走了不说,宋乐也不见了,答应了季深的事儿一件没办到,喻元着急又愧疚,满腔情绪无法发泄,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说话能不能文雅点?”姜少原皱着眉拽起他的手,从大学认识喻元的时候起,他就相当看不惯他的满口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