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笑骂了声,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想了想,低头默了小会儿,终于还是顿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方鉴,问道:“所以你高考为什么交白卷?”
“你没再问,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听了呢。”方鉴笑道。
秦耀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喝多了说话不经脑子,万一你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还不杀了我灭口?”
“都说了我没喝醉,”方鉴说:“而且说漏了就说漏了呗,你又不是外人,大不了就多干|你几次呗。”
“滚你大爷的,说正经的!”
方鉴笑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犯浑交白卷是跟我妈他们离婚有关?”
“我……”
秦耀听这话心里不大是滋味,他跟那些看方鉴笑话的人不一样,他只是,只是想了解方鉴的过去,想知道他的男朋友在他没有参与进他的生活里来时,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想要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人。
“其实这两件事儿没多大关系,”方鉴枕着胳膊往床上一倒,眼睛盯着房顶,神色有些发空:“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妈和陈松离婚也确实是因为他出轨了,我也承认,我竞赛弃权有一部分是受这件事的影响,但高考交白卷不是。”
“有点乱,”秦耀抓抓脑袋:“你先让我缕缕,那个陈松,是……咳,是你……啊不,是在医院的那个男人吧?”
“傻逼!”
方鉴笑骂着“嗯”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家关系都挺冷淡的,每个人都很忙,他们忙着上班工作,我忙着学习,一个月我们三个人都不见得能同桌吃一次饭,所以我妈很理解陈松出轨,毕竟他们不在一个公司,两个人又都是事业型Jing英,与其说他们离婚是对这种生活方式的一种妥协,倒不如说他们俩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较劲。”
秦耀不理解:“较劲?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较劲的?谁赢谁输受益的不都是你们自己家吗?”
“可能每个家都有自己的过法吧,”方鉴说:“包括我,我们三个人组成一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家,每个人都想走得更高,他们努力做业绩,努力在各自的公司拔尖升职,我努力学习,读书,参加各种补习班,学各种技能,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必须做到最好。”
只要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我就会被要求做到最好。
秦耀没说话,深沉着眸子看着闲闲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心情有点复杂。
目光所及之处是多远?是多长?是一个学校,一个市?还是一个省,一个国家?是课业是学习,还是课外上不完的辅导班和参加不完的竞赛?最好又是多好?多好又能称得上是最好?
方鉴这脸上总是一副看事不惊的散漫,做事也随性随心,什么都瞧不上,说到底也无非就是最好的他都拥有了,也就无所谓得到和失去了。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他俩打了场离婚官司,我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惊讶,甚至在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件事早就该发生了。”
方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秦耀立在原地,看着方鉴仰着头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等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方鉴才继续道:“让我觉得不满的是,陈松用的手段太过卑劣,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人,是他率先提出我妈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我就这么在法庭上看着,看着这个我一直都很敬仰和尊重的人,站在我妈的面前咄咄逼人,把他在职场那套犀利的说辞毫不留情用在抨击我妈身上,我挺吃惊的,吃惊他怎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秦耀想到了方沅,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你妈她……”
“我妈是个骄傲的女人,哪怕她后来知道了是陈松先出的轨,离婚也只是陈松早就想好了的计划,她也就说了句好聚好散,”方鉴说到方沅的时候,语气明显要比刚才好得多:“我妈那种人,才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你已经是了,”秦耀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不,我做不到她那么潇洒,”方鉴说:“所以高三我代表全省参加的那场全国英语竞赛,我最后还是弃权了,虽然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受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但那只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其实还是那场英语总决赛即兴演讲的题目。”
“什么题目?”
“My Dream,我的梦想,”方鉴说:“这个题目在大屏幕里打出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是空白的,就那一瞬间,就像你说得那样,脑子里偶尔就会蹦出来一个关于人生是思考的哲学问题,而我就在那一刻,被问住了……我没有梦想。”
“每天按照别人给我规划的人生轨迹行走着,看似目标明确前途坦荡,但我发现我只是一个任务的执行者,我没有想法,没有思考,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考虑过我真正喜欢的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在那场比赛里,我完全可以随便拽出一个职业来胡扯八扯,答题的模板和套路我早就烂熟于心,我只需要干脆流畅的说完,然后等着评委最终来判定我的冠军,最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