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冰棺,永远忍受苦寒,直到死亡。”随从一一如实做答,他跟随景沣许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被关到这个洞内的人还能放出去的。
“要……被关多久?”
“鲛人的寿命很长,少则数百年,多则上千年。”
何宛洛抚在冰棺上的手突然一僵。他只是靠近这些冰棺都觉得寒冷彻骨,而景哥却被关在这冷硬的东西里面,这简直比直接处死还要残酷,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不能动弹,忍受着身体被冻僵的痛苦。假如……假如他没有来营救,他简直不能想象景泠如何在这里度过那么漫长的时光。
“你们简直是冷血动物!”
何宛洛一向不会骂人,激动之下蹦出冷血动物四个字,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他们既然是人鱼,本来就是冷血动物。
随从很少与人类交流,听不懂什么叫冷血动物,只能默默地站着不说话。
“景哥在哪里?”
随从指了指排在最末尾的那一具崭新的冰棺。
何宛洛上前,想要推开冰棺,冰棺的棺盖十分厚重,他和随从两个人用尽了力气,才终于把棺盖推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何宛洛的双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觉得连周围原本冷冰冰的海水都是温热的了。
透过棺盖,何宛洛终于看到了景泠的脸。
景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冰棺中,好像一具好看的蜡像一样,丝毫没有生气。他双眼紧闭着,浓密的睫毛紧贴着下眼睑,睫毛眉毛上都挂着白色的冰渣。
“他怎么了?”何宛洛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人用指甲尖狠狠地掐了一下,没有伤口却痛彻心扉。
“血ye被冻住了,”随从没有什么感情,体会不到何宛洛的心痛,只是稀松平常地解答道,“只要解冻就好。”
何宛洛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在边上说风凉话的随从也放进去冻硬来,等到夏天的时候再拿出来解冻,随从在边上看着何宛洛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离这个异族人远一点。
“景哥,快醒醒。”虽然随从说只要解冻就好,但是何宛洛心里依旧忐忑,此刻的景泠没有呼吸,全身冰冷僵硬,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何宛洛把景泠从冰棺中抱出,迅速远离这个寒冷的地方。景泠受到寒气侵蚀太久了,即使从冰棺中离开,脸上的冰霜依旧没有要消退的意思。何宛洛见景泠丝毫没有复苏的迹象,偏偏这大海底除了冷冰冰的海水就是些冷冰冰的冷血生物,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他急得在景泠身边来回走动,顿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个大海里,唯一温暖的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何宛洛看着景泠,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他走近景泠,除去他身上结有薄冰的衣服,再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脱掉,露出白净的胸膛,轻轻抱紧了景泠。
他温热的躯体贴上景泠冰凉的身躯,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他身上热量源源不断地被景泠吸收。相反,严寒从景泠冰冷的肌肤上传来,就像是怀里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似的,寒意透到了骨子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全身的热量似乎都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被冰冻千年的寒冷,整个上半身都失去了知觉,麻麻地疼,只觉得像是有千万条蚯蚓在皮肤下面不停蠕动。
何宛洛的脸颊冻得青紫,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嘴唇在牙齿的力道下渗出血迹。从嘴唇传来的痛感把他如游丝般几欲飘远的神识又重新拉了回来。
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紧紧抱着景泠,不肯放手。
就这样搂了许久,被何宛洛紧抱在怀中的人手指动了一下,随着手指的颤动,整个身体似乎也终于活了过来。
“阿洛,快放开我。”景泠轻声呼唤。
虽然刚刚一直都无法动弹,但是他一直都有意识,他知道何宛洛为了救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体温帮他解冻,眼睁睁地看着快要被自己冻僵的何宛洛,他的心疼的快要滴血。他一直想保护的人,却一连因为自己而受伤。
感受到了景泠的挣扎,以为景泠又要拒绝他,何宛洛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景哥,我不会放手的,再也不会放手了,这一辈子生也好,死也好,我赖定你了,”想到自己与景泠果然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生离死别,何宛洛鼻子一酸,滚烫的泪珠打在景泠冰凉的背脊上,“我总算知道了,你先前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未免看轻我了,你是鲛人又怎么样,对我来说,我不在乎你是谁,只要是你就好。往后余生,你若愿意与我相守,现在就说一声愿意,若是不愿意,我便隔一阵子再来问。”
泪珠顺着景泠的背脊往下流去,景泠身体一僵。
刹那恍惚间,想起了多年以前,曾经那个白衣不染纤尘的人也是这样走到东海边,走近他身边,对他伸出五指纤长的素手,柔声细语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可我是不详之人。”
“我不在乎,不详又怎么样,”那人脚踏月华而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