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也根本没机会见面。
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情,所谓天命抑或宿命吧。施轩歌移开了目光,心中无比苦涩。
如果之前有人和施轩歌断言,说他会在短短七天时间和一个陌生人迅速熟识了解,并发展出一段不可思议却坚韧无比的友谊。那施轩歌会对此嗤之以鼻,他是一个沉默内敛的人,即便那些和他共事好几年的同僚也未必了解施轩歌这个人。
可陆斯恩却好似能读懂他的每个表情每个细致的想法,他们之间的默契好似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不管是制定作战计划抑或并肩作战一同屠龙,他们甚至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就连相识多年的挚友,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在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之后,你想干什么呢,施轩歌?”陆斯恩还在凝视着那些深红色的花朵,他轻轻地开口问道。
“瑾之,我的字是瑾之,你可以这么称呼我。”施轩歌说,他疲倦地闭上了眼,暂时放空了大脑。
“喔,我们之间终于到了能够互相称呼名字的程度了?这还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即使闭着眼,施轩歌也能想象出陆斯恩的此时的神态与模样。他此刻应该挑了挑眉,脸上带着有些嘲讽的微笑,绿眼睛中光芒绽放。
“那么,瑾之兄。在获得了这样一项超乎寻常的伟大功绩之后,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陆斯恩夹杂着东方称谓与西方表达有些不lun不类,但施轩歌并没有费心纠正他的表达问题。
“我想回京城看看我的妻子和女儿。”施轩歌平静地说,“临行之前她们十分担心我的安危,也许以后我不会再干这么危险的工作。”
“瑾之兄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吶。”陆斯恩称赞道,他随后却微笑了,“瑾之兄的女儿,一定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女孩吧?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她。可惜我也要回英国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和我的未婚妻结婚了。”
“你还没有结婚?”施轩歌有些诧异,“我以为你既然接管了家族,那你一定早就成家立业了。”
“典型的东方式观点,不过也有道理。”陆斯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的管家也总念叨着,既然是族长那就要沉稳一些负责一些,至少要先结婚。可要不是我的未婚妻等了太久,我还不想结婚呢。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我没有走过的地方,没有看过的风景。”
陆斯恩忽然笑了,他指着黑沉的天空,一字一句地说:“我真想看看天空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的啊。我总觉得,那是超乎我们想象的极限。也许所谓上帝与你们的玉皇大帝,真的端坐于云霄之上,静静俯视人间的悲欢离合。”
“不过,如果真有神明存在,那他们也一定是一群冷漠无情的混账。”陆斯恩侧头看着施轩歌,绿眼睛忽然暗沉如冰,“尽管人类信奉他们供养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人间如此多的不公与苦难,他们只是一群毫不作为的泥偶罢了。”
“也许吧。”施轩歌不置可否,但他在心中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施轩歌也不信神,可那个残酷无比的命令与预言,却令他不得不相信宿命与天命的力量。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祈祷他不必对着这个刚刚结识的好友刀剑相向。
“走吧,瑾之兄,我们的工作完成了。”陆斯恩费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一只白皙无暇的手伸向施轩歌,“快点把我们的武器收回来,然后通知你们的人善后。”
施轩歌握住了陆斯恩的手,他走到了那头龙类面前,握住赤霄的剑柄把它拔了出来。随后他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仔细地将这把剑的残骸包裹起来。
“你的剑碎了,这还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啊。”注视着施轩歌的陆斯恩开口了,他感慨道,“不过对于这样一把武器而言,消亡在战场上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没错,对它而言这样足够了。”施轩歌轻轻地说,“你的这把剑,有名字么?”
“有名字啊,我的那位管家糊弄我说,这把剑叫米斯特汀,传说中斩杀了神明的武器。”陆斯恩嗤笑了一声,“可这是一把焰形剑,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多一二百年。又怎么可能是传说中那把弑神之剑呢?”
“你又怎么知道,它不是传说中的弑神之剑呢?”一个轻柔的女声极其突兀地出现了。
陆斯恩和施轩歌立刻绷紧了脊背,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缓缓地踏进了这片残酷的战场之内。她上身短襦下身长裙,青蓝色的裙摆好似碧波无尽的大海。
那是典型的唐代仕女装扮,距今已有一千余年。这个少女究竟是谁?施轩歌从地上拾起了一柄完好无缺的长剑,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少女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折下了枝头一朵开的正艳的凤凰花,将它别在了耳畔。少女娇艳的容貌却并未被这朵花分去一丝一毫的光彩,她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轻轻地瞥了一眼施轩歌,随即又饶有兴趣地凝视着陆斯恩。
“感谢两位帮我杀死了我的姐姐。”少女缓缓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