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忙于事业,陪伴老头的时间太短了,连老头的身体状况都没关注。如果早点查出来,一定不至于发生这样的状况。
“你别跟着我。”老头道:“我这辈子都没有旅过几次游,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到处跑跑,不用去国外,就在国内就行了,这个钱你出,医院就不用去了,难受还浪费钱。”
林白说:“我和你一起去旅游。”
“不用你,我找个老太太陪着。”
“哪个老太太?”
“还没找到,我报个老年人旅游社团不就有伴儿了吗?”老头笑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生死有命,我都看开了,你也别在意。”
林白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林氏那个事你听说没?”
“什么事?”
“就是我……”
老头道:“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是不让你认回去,就是你那个爹不好,都进监.狱了。”
“好。”
“叫他进来吧。”
顾如风进来后便察觉父子两个人哭过了,他递给林白一张纸巾,道:“伯父,我对林白是真心的。”
老头大约对他们两个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摆了摆手,不想听他说话。
顾如风只好住口,看向林白,林白不敢在老头面前和男人亲近,只是回看了他一眼。
老头说:“今天过个夜,明天你们就回去吧,我怕我什么时候又反悔了。”
顾如风眼睛一亮:“这么说,您已经同意了?”
林白暗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提。顾如风接收到信号,颇有些疑惑,但却没再说什么了。
“吃饭了吗?没吃饭我去做。”
“爸,我去做就行了。”林白说完,便去了厨房。
冰箱里倒是有菜,也够他们三个人吃一顿,就是不怎么新鲜了,估计是昨天买的。想到老头的病,林白心中便极其沉涩,仿佛从艳阳天跌入三九深潭,挣扎无力却又不甘心。
“怎么了?”顾如风温和的道:“伯父他说什么了?”
林白说:“我现在特别希望他可以打我一顿。”
“木木。”顾如风皱着眉:“有些事,不能怪你,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在做事之前也不可能预料到周围人正好会遇见什么,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林白摇摇头:“我没有往自己身上揽,我只是希望、希望是误诊。”尽管误诊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老头的生活习惯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
“也不能说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吧,我小时候就应该劝他戒烟戒酒的。”但那时候他太胆小了,总觉得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其实老头根本不喜欢他,只不过人老实,也没有不管他。
可老头脾气又暴躁,他若是反抗一句,即使老头当时没发怒,过后也定然会找事打他。
可细数起来,其实他八岁之后老头便很少打他了,十二岁之后更是没打过了。在人生最灰暗的阶段,林白曾不无恶毒的想,俗言讲八岁记事,所以八岁之后他便不怎么挨打了,父母是怕他记仇吧?毕竟他们只有他一个孩子,以后还要指望着他养老
等年岁大了一些,这些想法才渐渐淡去,明白了父母的苦心孤诣。
顾如风站在一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最终他只是抱了抱他,很单纯的一个拥抱。而后道:“你出去陪陪伯父,我来做饭。”
知道林白和老头可能都没什么胃口,顾如风没有做什么重口味的东西,把食材全部做成了清淡的小菜汤汁,而后又煮了一锅粥、几碗面条。
他将饭菜端上桌,给三个人各盛了一碗粥:“还做了面条,如果想吃的话我再去盛。”
顾如风说这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因为他不知道该笑了笑来缓和氛围还是该庄重肃穆,总觉得怎样都不合适。
如果没有暴露身份就好了,因为这样他只要表现的淡定自然就可以了。
老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道:“看起来挺不错的。”
顾如风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动了筷,顾如风林白才也动起筷子。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重。
第二天,顾如风起来的时候林白还在熟睡,他探身吻了吻他有些干燥的唇,从旁边拿起一支唇膏给他抹了一点,抹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有点像个痴汉。
出门先是围着小村庄跑了两圈,而后才回来,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见了老头。
“伯父好。”顾如风怔了一顺,继而表情便自然了不少,还带了点笑意。
患了重病的人,势必不喜欢旁人用同情肃穆的眼光看待他,自然一点便好。
老头点了点头,问:“出去跑步了?”
“对。”
“车票买了吗?”
顾如风说:“买了,三天之后的。”
“退了,改成今天的,顺便帮我买张票……算了,你教教我怎么买票吧。”
顾如风受宠若惊:“好,您的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