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变得银装素裹,只点点红梅点缀着疏雪,青灰的宫墙也积上了莹白。
宽阔的宫道上却是洁净不染尘埃,扫雪的宫人们见马车行过,立即俯身叩拜。
今日是除夕盛宴,容不得一丝马虎。
宫道尽头,马车停下。
玉微在南砚宸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踏下马车。
南砚宸仿佛没有感觉到玉微的排斥般,伸手为玉微拢拢披风,将她揽在怀里,方才向前方走去。
风雪太大,若是不这样揽住慕慕,她的身子会冷若冰霜。
这是南砚宸近来方才发现的,玉微惧寒。
侍者跟在二人身后,为两人撑着伞。
玉微虽是僵硬着身子,却是乖乖地跟在南砚宸身侧,甚至主动往南砚宸炙热如夏的怀里靠了靠,一张如凝脂,似温玉的脸庞此刻绯红一片。
那是被寒意冻彻心扉的绯红。
冷冽的风夹裹着霜雪扑面而来。
南砚宸感受到玉微的依赖,把她又揽紧了几分。
两人快速踏进大殿。
相比殿外的冰天雪地,殿内则一片春光融融。
两人来得已是有些晚了,玉衡都已经端坐在高位之上,威严的脸上,剑眉微蹙,扫视着突然闯进的人。
南砚宸携玉微走进殿内,便要跪下请罪。
“朕知晓外头风雪大,你们迟了些许也无甚大无碍,且入坐罢。”玉衡沉声道。
幽深淡漠的眼眸有意无意地掠过南砚宸怀里的玉微。
自那日听过玉微的胡言乱语之后,这几个月来她的燕语莺声一直缭绕耳侧。
他仿佛魔怔了般,连处理朝政都时常神思恍惚,挥之不去的是玉微那句——
我心悦你……
那是他此生求而不得的奢望。
两人领旨谢恩,坐入席中。
玉微刚坐下身就见玉衡起身离开了清心殿,她以鞋袜shi透为由也跟出了殿内。
……
疏影横斜暗香浅
衣着如雪的佳人依着烂漫绽开的梅花婷婷而立,袅袅娜娜。
玉衡只想起八个字——
云出月皎,高山白雪。
一次两次的巧合是偶然,数次的巧合明显是蓄意为之。
玉衡眯起眼眸,仔细打量了玉微一番,他不喜一切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心中原本的悸动也消退几分。
“皇上。”玉微迈开步子,走近玉衡。
玉衡欣长的身形未动,只浅浅凝视着玉微的一举一动,如蛰伏的豹子,时刻准备进攻。
“皇上怎地来得这般晚?”玉微道,语气里是早就知道玉衡会途径此地的随意。
“你怎知朕会来此处?”玉衡问。
玉微笑,恍若梅花吹雪,冷彻中揉着细碎的娇媚:“微向宫内的宫侍打听的。若非如此,微恐怕难以单独得见天颜。”
疏冷的夜色中,那一笑仿佛裹挟着梅花的清香,阵阵飘散开来,钻入玉衡的鼻息。
玉衡的眉头拧得更紧,忽略了玉微不同于上次的自称,又问道:“你见朕做甚?”
他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何交情值得她撇下自己夫君,私会于他。
明明他寿辰时,她还对他冷若冰霜。
玉微迟疑片刻,轻咬朱唇,一身的冷冽疏离幻化为娇怯羞涩:“……微心悦于皇上。”
她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玉衡,绯红从脸颊蔓延至脖颈,向更深的衣衫内散开。
玉衡神色一愣。
他那日是听她胡言乱语过,也的确因为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心烦意乱多时,却没想到她竟敢胆敢直接向他示爱,还是在她身为南砚宸的妻子时。
简直水性杨花!
玉衡嘲讽地捏住玉微的下颚,吐出的话字字如冰似刀,割裂着她的尊严:“南慕,你就如此恬不知耻?身为砚宸的妻子,竟然还妄想勾引朕。”
原以为她是个和宁儿一般洁身自好的女子,原来不过是个不安于室的。亏得他瞎了眼,还对她起了几分旖.旎心思。
玉微脸色刹那苍白如雪,眼眸溢出委屈:“我……我没有。”
“你没有?”玉衡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你没有什么?你没有勾引我,还是你没有爱过砚宸?”
既然已经嫁给砚宸,她就应该安于家室,而不是这般三心二意。
他用力甩开玉微的下颚,抬步就要绕过她。
玉衡的力道不大,但是玉微依然顺势踉跄几步,怅然若失:“我没有想过要嫁给南砚宸,我爱的从来只有皇上您。若不是他在我失去记忆时欺瞒于我,我如何会落得如此进退两难的窘境?”
她明亮如皎月的眼眸里,光芒逐渐暗淡下去,顷刻间泪如雨下。
玉衡闻言,顿下步子。
她恢复记忆了?
他早在南砚宸要娶玉微之时就已经从南砚宸口中得知她没有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