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朵年纪,别家小千金都穿着花团锦簇的高定,指甲粉嫩嫩涂着亮晶晶的颜色,脆生生要各式各样的点心,她一身简装,戴着轻型眼镜,特立独行。
她老爸魏隆东冷眼道:“赵总,你这怎么还招起童工来了?小保镖还挺敬业。”
赵怀赫尴尬:“那不是……那是我女儿,伏波!怎么穿成这样!快过来跟叔叔问好。”
魏璠就看见那个名叫赵伏波的孩子走上前,轻轻说:“叔叔好。”
魏隆东敷衍地点头:“很害羞啊。”
魏璠从父亲身后走上前,好奇地去拉她,很轻松拉动了,赵伏波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被魏璠牵着在人群中穿来走去。
魏大小姐人脉太广,很快一群好友围上来说起时兴的八卦,她说得兴起就忘了身旁还带了个人,等一杯香槟喝完,突然一个激灵,四处寻找那个赵家小姑娘。
寻了半天,她在外面柱子的后面看到了她,赵怀赫站在她面前,单手叉腰,压低声音不悦呵斥:“你怎么回事?你妈脑子有病吗,也不知道把你打扮一下?”扯了一下女儿的领口,又去抓她的辫子,“这都穿的是什么!头发呢?又剪了?你……你他妈丢不丢脸,你看看人家,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穿的,我都没脸说你姓赵!”
女孩没说话,顺从低头,任自己被父亲推来搡去。
魏璠睁大眼,怀疑眼睛出了问题,从小到大,她爸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在她的世界里,女孩子就是小天使,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包容和爱的。
这时有某老总无意经过,略微瞟了一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赵怀赫相对客气笑笑,掏出烟盒,拽着方步离开了。
而后赵怀赫似乎意识到这地方不够隐蔽,推着女儿离开了那里,魏璠跟了上去。
她悄悄望见那一对父女拉扯着走入一间挂着“维修”的牌子的厕所,几条拖把脏污得看不出颜色,在男厕所的小便池前,他劈头盖脸扇了她十几个巴掌。
魏璠浑身发冷,听男人的叫嚷着:“不如就这样死了!”
那动静太可怕,任谁只敢看一眼,魏璠像一个误入人间的花仙子,惶恐不安地窥探黑夜,那夜晚深处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血滴在拖把上。
她的眼睛空荡荡的,没有仇恨,没有惧怕,什么也没有。
像个破败布娃娃,有一双玻璃扣子缝的眼。
等赵怀赫发泄完走了,她遮着脸出来,默默在台子前洗脸洗手,拧鼻血,蓬头垢面顺路返回到原来的位置,守在她妈妈身边。
十七岁的魏璠艳压群芳,父母感情和睦,有时拌几句嘴,父亲会故意板着脸抓住拖鞋拍墙:“服不服,我要家暴了。”母亲高兴时就笑:“你来呀,你连虫子都拍不死。”不高兴就一招水漫金山。
“家暴”这个词,在魏璠的认识里,是个温馨可爱的词,是夫妻间的情趣。
她不曾意识到,这个词真正代表的意义,是外人看不见的地狱。
是见血的殴打和刻薄的辱骂,母亲的惨叫和哭泣。稚子在暴力和绝望中苟且成长,每一天都是撕碎天地的末日。
——世界大概会在脱离苦海前终结吧?
——已经终结了。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朝那边看,指指点点地嘲笑,赵伏波在她们看来是“奇怪”的,不服管教,忤逆的,没有教养的。
她们偷偷摸摸说因为她母亲钱扶柳是“傻子”,把女儿也教傻了,赵总真可怜,老婆傻的,女儿也要傻。
强烈的同情心驱使着魏璠,她可怜这个孩子,但她没能走过去,魏隆东死死抓住她,把她带离那片地区,在她耳边低语:“别去管,家务事。”
她在舞池昏头昏脑转了几圈下来,趁父亲放松警惕,又偷偷摸摸看那个角落,那对母女还在那里,女孩直挺挺贴墙站着,一口水不喝,一口吃的不碰。
母亲疲倦打盹,女孩就强打Jing神,扫视一切靠近的男人女人,母亲要去洗手间,她就跟着,沉默地走在靠后的位置,一旦出了状况,迅速跨前一步挡到母亲身前,不像母女,像一个护主的骑士。
魏璠不知道人与人的关系是不是经常这样倒置,母亲保护不了孩子,孩子就要保护母亲。
过了很多年,魏璠还记得八岁的赵伏波,这也是她第一次同最后一次见到赵伏波的母亲。九四年,她推开怀钧集团董事厅的门,百叶窗半开,空荡荡的椭圆桌座一尘不染,十五岁的赵伏波背对着门坐在桌子尽头,吸着一根纸烟,望着天空,眼眸淡淡。
往事化碑,骑士成王。
作者有话要说: 烟花倒计时
第77章 公义
八七年,魏璠远渡重洋,留学他乡。
甄端儿虽性格娴静不爱走动,思想却十分洋派开放,不把女儿拘在身边养,想让她四处闯荡,与她商定高中毕业就出海读书,这计划魏隆东也点头,早早联系好了海外一个名校,上下打点,铁了心让她读硕,低什么都不能低学历。
魏璠照办,她爱演话